“何必这样逼人太甚?”
他们回头,看到一对俊美如仙的青年男女,正站在酒楼外的树荫下看着他们。
酒肆的人踟蹰一阵子,为了生意不愿把事情闹大。最终那老板从酒楼中奔出,惊疑不定地看了那对青年男女两眼,囫囵送给了琵琶父女一两银子,算是把他们打发走。
唱卖的父女二人唉声叹气。
晏倾伸手将跌倒的老人扶起。
他十分注意地隔着衣袖搀人,温声细语地询问老丈缘何如此。徐清圆仍站在树下,看那对父女对晏倾十分感激,千恩万谢。
甚至那小女郎,羞红着脸不断地偷看晏倾。但小女郎很快目中黯黯,抱着琵琶,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惹这位郎君耻笑。
自然,他文质彬彬,风雅卓群,看起来是那样与众不同、金质玉相的一位贵族郎君。
晏倾与那对父女说了一会儿话,微侧过肩,向树下的徐清圆招了招手。
父女二人看到一位衣带飘飞的美人立在树下,目光盈盈地望着他们不知多久,在这位萧郎君招手后,她才抿唇一笑,向他们行了一礼,袅娜万分地走了过来。
徐清圆听到晏倾温声介绍:“这位是内人……露珠儿,这位是孙伯,孙小妹。”
他在外人前唤她“露珠儿”,让徐清圆目光潋滟了两下。
她十分知礼,随着晏倾的介绍,再次行礼。孙伯与孙小妹不过是民间最不起眼的伶人,着这对夫妻这样郑重的礼数,都受宠若惊。
晏倾向徐清圆解释:“因为甘州‘观音案’的缘故,所有圣母观音像被摧毁,各地小城镇的县衙对圣母观音避之唯恐不及。孙伯与孙小妹本是卖唱为生,平时唱一些圣母观音有关的小曲也能勉强度日。如今四处避讳圣母观音,他二人四处被驱赶,无力为生。”
他轻轻叹了口气。
查清一个案子不难,一个案子结束后,牵连的千万百姓该如何生存,这才是真正难题。
徐清圆知道他在伤感什么,便并不提,只问:“夫君想帮忙?”
孙伯连忙:“不用不用!我们不要你们的钱财,萍水相逢,这种大恩我们受不起。”
晏倾目光垂下思量片刻,徐清圆在旁微笑:“要我说,有一个难题,不必花钱,夫君却大约能帮他们解决。孙伯,你们父女二人以前唱的圣母观音的小曲,词曲都是你们自己作的吗?”
孙伯脸色尴尬。
孙小妹插口:“人家嫌我爹的词低俗,不让我们进酒楼。我爹花大价钱请人作词谱曲,我们才能进的了酒肆。”
晏倾目中光微闪,与徐清圆望一眼,有了主意。
他温声:“且让我试一试吧。”
徐清圆道:“只怕曲高和寡,反而害了人。”
晏倾:“……请娘子教我。”
徐清圆弯眸。
她温婉道:“我也不会,我与夫君一同琢磨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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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和孙伯父女二人一起找了一家路旁的茶棚,要了纸笔,便凑到一起小声嘀咕。
孙伯坐立不安,努力听他们在说什么,听了一会儿他便放弃。而孙小妹则有些心不在焉,每每多看这对神仙眷侣一眼,她便涌上更多的羡慕。
这样温润的郎君,这样秀美的女郎。他们看起来已经十分登对,连爱好似乎都一样。
他们听得懂对方在说什么,轻声细语地辩说。他们在纸上画宫商角徵羽的调子,郎君用手指一指某个音,女郎有时急了,拔下一根发簪在旁写画。那郎君责备地看她一眼,将发簪为她重新插好,再将狼毫递入她手中。女郎便绯红了脸,有些无辜地对他笑一笑。
皆是分外寻常。
半晌,徐清圆抬头,对发呆的父女二人不好意思地笑一下:“我与夫君写好了。你们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