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真的。&rdo;永娘压着声音道,&ldo;昨夜陈贵嫔侍寝,宿在陛下的寝殿,今早陛下一醒来,发现陈贵嫔吊在榻前的椽柱上,肚子上还插着一柄长剑,鲜血流了一地,陛下见状,当场昏了过去,如今,太医都还在救治。这事,压都压不住,已经在宫里传开了。&rdo;
我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一定是柴先生出事了,被明月姐姐知道了,她才去找皇帝的。唯一的亲人没了,她也不想活了,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出气,才用这种决绝的方式离去……
&ldo;殿下呢?&rdo;过了好久,我才稍微平静一些,问道。
永娘道:&ldo;陛下那头一出事,殿下就带人赶过去了,已经去了快一个时辰了。&rdo;
&ldo;我也去看看。&rdo;我说。
永娘拦住我道:&ldo;殿下交代了,让太子妃暂且别出东宫,一切等他回来再说。&rdo;
我于是坐在丽正殿前的秋千上等着,我也不知道具体等了多久,总之这一天说不出的漫长。
快到午时的时候,李承鄞终于回来了,我几乎是扑过去问:&ldo;永娘说,明月姐姐没了,是真的吗?&rdo;
李承鄞扶住我的手,头微微点了点,&ldo;父皇大约也没料到,她竟是这样一个刚烈的女子,她用柴先生留给她的剑,绝了自己的性命。父皇此番受激严重,如今还没清醒。&rdo;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无比的难受。
李承鄞拍了拍我的背,轻轻将我揽住,&ldo;这是她的选择,也许她更愿意就这样离去,而不是孤独地活下去。&rdo;
第117章一百一十七
我知道李承鄞说得没有错,可我还是觉得很难过,午膳也没心思吃。
李承鄞也不管我吃不吃,一个劲地往我碗里夹,三两下就将我的碗堆满了,&ldo;傻瓜,难过也要吃,不吃饱,你连哭的力气都没有。&rdo;
&ldo;谁说我要哭了?我们西州的女子才不会哭哭啼啼的。&rdo;我立即反驳一句。
&ldo;那便多吃点。&rdo;
&ldo;心情不好,不想吃。&rdo;我说。
&ldo;那就喝碗汤,暖暖身子。&rdo;他说着就要给我盛汤,我也不想喝汤,只是问,&ldo;有酒吗?我想喝酒。&rdo;
李承鄞望着我,缓缓道:&ldo;空肚子喝酒伤身,你先吃点东西,我就叫人给你拿。&rdo;他说罢,便又将拿堆满了菜的碗推到了我面前。
我找不到什么理由搪塞回去,只好食不知味地吃了几筷子,然后道:&ldo;我吃好了,你快让人快拿酒。&rdo;
&ldo;你想喝哪一种?&rdo;李承鄞问。
&ldo;有什么的?&rdo;我问。
李承鄞说:&ldo;各种酿果酒,对了,上次五哥来还带了葡萄酒……&rdo;
&ldo;那我喝葡萄酒。&rdo;我说。我好久好久没喝西州的葡萄酒了。
李承鄞听罢就朝外喊道:&ldo;时恩,去取一坛葡萄酒来。&rdo;
时恩得令去了,但没一会儿门就被撞开了,时恩从地上爬起来,惨白着脸道:&ldo;殿下,奴才不是有意惊扰殿下和太子妃,是……是有……&rdo;
他话还没说完,一白影就闪了进来,直直地朝李承鄞逼近,接着便是长剑出鞘的声音。
&ldo;来人啊!抓刺客。&rdo;我的脑子来不及思考,便大喊起来。
&ldo;小枫,别喊。&rdo;李承鄞道,&ldo;时恩,你出去,把门关上。&rdo;
我这才瞧清用剑抵着李承鄞脖子的白衣人正是师父,李承鄞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就对着师父的要害。
&ldo;你们……你们这是干嘛呀!有话不能好好说吗?&rdo;我简直急死了。
师父没有看向我,而是手上突然一用力,逼问李承鄞,&ldo;为何见死不救?我义父,还有嫣儿,你明明可以救,为何不救?&rdo;
&ldo;师父,这不关李承鄞的事,他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突然。&rdo;我见李承鄞不解释,急忙开口道。
&ldo;哼!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不是按照殿下的谋划来的吗?&rdo;师父大声道,&ldo;没有!&rdo;
师父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只得拼命地朝李承鄞使眼色:你快解释啊!傻不傻!
李承鄞似乎一点也不惧怕脖子上的剑,他缓缓收回了匕首,对师父道:&ldo;表哥高估我了,我不是神,没有掌控一切的能力!更救不回两个一心求死的人!&rdo;
&ldo;你胡说!义父怎会……&rdo;
李承鄞道:&ldo;表哥不懂。柴先生这么多年来,心中只有一个信仰,那就是为顾家陈家翻案,将高于明的罪行昭告天下,并像当今天子证明他的忠心,可有朝一日,他突然发现,自己原以为的仇人不是什么仇人,只是一个靶子,最大的仇人是他一直深信不疑、为其出生入死、一同长大,比亲兄弟还亲的那个人,那个人的地位无法撼动,而以柴先生的忠心不二,也不允许他弑君。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个人给他的,也只有这一条路……这个局面,从十几年前顾家和陈家灭门开始,就已经注定,我纵使是一朝太子,也无可挽回。&rdo;
师父好久都没有做声,但他终于缓缓移开了李承鄞脖子上的剑,看上去有些颓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