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音正闭眼打坐,她没有竖冠,长发如墨,倾泻而下。
她肤色极白,眉眼也是淡淡的,偏爱着一身白衣,整个人仿佛玉石雕就,美得不似真人。
宋绮玉痴痴凝望着穆天音玉如的容颜,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敢泄露一丝感情。
穆天音打坐调息完毕,睁开眼睛,如琉璃般剔透的茶色眸子流转着让人望而生畏的清辉,她视线落在宋绮玉的脸上,淡淡道:“宋绮玉,你可知罪?”
宋绮玉猝不及防,慌忙收回视线。听到这话,登时一惊,忍不住抬眼看过去:“弟子做错了什么,还望师尊指示?”
穆天音摊手幻化出玉瓶,垂眸端详,头也不抬道:“玄阴血,从何得来?”
宋绮玉怔怔望着玉瓶,想着被她抽出心头血惨死白安安,一时失去言语。
站在一旁的翟安易听到这里,连忙扑通一声跪地道:“师尊,您不要怪大师姐!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求大师姐去取玄阴血的!”
穆天音无动于衷,眉眼冷淡觑向自己的大弟子。穆天音修得是无情道,极少有感情波动。
小弟子苦苦哀求,她眉也不抬一下。
宋绮玉怔然片刻,跪地俯身道:“弟子错了,但是弟子不后悔。”顿了顿,她咬牙坚定道,“伤白安安,不后悔!救师尊,更加不后悔!”
穆天音起身,白衣翩跹,长裙曳地。
她居高临下,语气难辨喜怒:“不后悔?宋绮玉,你可知此举会给自己担上怎样的因果?”
宋绮玉挺身道:“弟子与白安安的因果,自由弟子亲自去了结!”
穆天音看她一眼,眸光清冷道:“罢了,去后山思过崖。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思过崖,那可是历来犯了大错的弟子才去的地方。
翟安易不忍道:“师尊!您是正道魁首,一城之主,她人的命,怎能跟您比!大师姐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啊!”
正道魁首?
穆天音略略侧头,黑如鸦羽的长睫垂下,在眼睑上落下一片阴影。
天道之下,皆是蝼蚁。
她和那枉死的玄阴血脉之人,又有何不同?
穆天音轻叹一声,长袖一挥,将两个子弟扫地出门,传音道:“即刻将宋绮玉押入思过崖,没有本座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离开!”
话毕,她立觉肺腑火烧一般,猛然呕出一口鲜血。
穆天音擦掉唇边的血迹,嘴角微微一扯。她正在冲击分神的关键时期,不慎中了问心蛊。
穆天音修道至今,一直以为自己道心坚定,不想问心蛊竟让她的道心出现了一丝缝隙。
她轻抚胸口,从刚才醒来,胸口就传来一阵滞闷,是那丝还没有消散完的玄阴之血在她体内沸腾。
宋绮玉要还因果,而她承了那人的血,何尝不是也要还她一场因果呢?
她叫什么?白安安?
穆天音掐指一算,视线落在虚空处,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