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边的卡尔无比自然地换了个坐姿,然后,德卢卡感受到一个中空的金属圆柱抵在自己右肋上。他听见气势冷硬的黑发男人问:“猜猜,是你的肝脏和腹主动脉先爆掉,还是前排的人听见声音先转过身来?”
“卡尔,别这样!”德卢卡双手上举在脸颊两边,苦笑道:“我与你没那么大的矛盾吧?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卡尔的动作在外人看来是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实际是右手伸进左侧衣襟握住扳机抵着德卢卡,一种非常恶意的表现。
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卡尔抽回右手,再次整理自己的衣襟,看着舞台,说:“弗拉维奥,虽然你拿了我的图纸,但我实在为你担心了很久。”
“所以你在为我忧虑的同时搞定我大部分的产业?”
“我的朋友,我以为你死在某个地下室里了。”
危险解除,德卢卡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同样看着舞台,“世界很美好,有那么多美丽的事物等待我去探索。我珍惜自己的生命。”
卡尔笑了笑,“我遵守承诺,当时告诉过你,我要你破产。反正你还与别人做‘有时效的生意’,饿不死。”
“说到这,你转行了吗?”如亲密老友般,卡尔问。
德卢卡一怔,回答道:“现在改做古董鉴定和倒卖。”也就是收集信息贩卖,完全为自己工作了。
然后,他无奈地看了眼卡尔:“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好?你耽误了我的正事。”
“也许是鱼肝油的功劳?”
“打算过退休吗?”
“卡尔,与你一样,我们都退不了休。”
与德卢卡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卡尔的思绪飘到在二楼包厢的那群人。他根本不对他们的保密意识抱希望,只希望没惹出什么麻烦,他能来得及为这群人扫尾。
压低声音,卡尔对德卢卡说:“你既然在死前不会退休,作为朋友,我提醒你,偶尔给自己放个假,对身体有好处。”
这次没有冰冷坚硬的物体抵在身上,德卢卡仍旧打了个冷颤。他试探着问:“推荐个度假的好地方?什么时候适合去?”
“牙买加,十月末的天气能让你回忆起地中海。”卡尔从德卢卡的椅子下摸出个小箱子,打开看了看,里面没有尚未上市面向大众的录音设备,合上后,把它还给算是他朋友的意大利人,说:“你今晚就在休息。”
这位向日葵般的意大利人始终不是个能躲在暗处的蜘蛛,打听些上流社会秘闻不困难,人生中最成功的时候又偏偏遇上泰坦尼克沉船。他做不成赖利那般的人物,这样卡尔反而放心些。毕竟,卡尔不再是那个金发的军官,他不想在非战争年代有朋友非自然消失,尤其是在他自己手里消失。
在卡尔与德卢卡心不在焉地交谈中,歌剧《蝴蝶夫人》落下帷幕。与卡尔告别后,浪漫风流的意大利黑发男人提着他的小手提箱一溜烟跑向后台。焦急得就像身后的卡尔随时能把他怎样一般。
为了不让自己的小少年发现他的‘黑狐狸爸爸’一直跟在他后面保驾护航,卡尔脚步一转,也走向后台,打算从后门离开。
… … …
“亲爱的萝丝,演出结束了,有空与我去享用夜宵吗?”一位肥胖的半秃头富商操着西班牙口音的美式英语,在油腻的脸上挤出殷切的笑容,用身体堵住狭窄的过道,拦在红发女演员面前。
这位名为萝丝的红发女人嫌恶地撇开脸,冷声拒绝:“对不起,我累了。”
“那么,我请你去泡温泉解乏?”富商眯着眼笑起来,为自己香艳的想象感到满意,期待地舔了舔嘴唇。
“不用。我得走了。”萝丝的声音变得更冷。
可能是异常繁荣的金融市场给了他‘想做就做’的豪情,肥胖的富商用他宽大有力的手抓住萝丝,把她抵在墙上,自以为风流地说:“亲爱的,别总是拒绝我!”
嘴里的烟草味冲得萝丝差点吐出来。她侧首避开富商亲下来的嘴唇,一巴掌扇下去,过道里回荡着清脆响亮的一声‘啪’。
富商肥肥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他瞪大眼睛,狰狞地看着这个依旧好似高傲贵族的红发女演员,发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损伤。他不顾萝丝的反抗咒骂和挣扎,撕扯起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臭、婊、子!装什么高贵?”
这时,狭窄的过道那头入口外响起手杖敲击在地砖上的声音。
咚。咚。咚。
富商停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