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电梯停下,门一打开,我和白素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惊叹声,原来电梯门打开之后,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很大的空中花园,布置极其精雅,花木扶疏,水池掩映,竹亭秀立,雀鸟和鸣。
园景已经十分动人,更难得的是,放眼望去,视野无际,不但整个城市都在眼下,而且远处山海隐隐,趁看蓝天白云,又是朝阳才升,霞光万道,更是气象万千,还没有跨出电梯,就像是已经进入仙境一般!
我由衷赞叹:「好景致!」
姚董事长走出电梯,带我们在一条碎石道上向前走,边走边道:「为了使大哥生活舒适,我算是尽了力量,可是并不讨好,大哥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布置,说是满园铜臭、俗不可耐、做作之极、幼稚莫名!哈哈!」
白素立刻向我眨了眨眼,我当然知道她在说:「听听,姚董事长借他兄长的话在骂你哩!」
我才说了「好景致」,姚董事良就说了这样一大套,当然是冲我而来,我虽然生气,可是也无可奈何,不能发作,十分窝囊。
奇)白素道:「姚教授是大学问家,胸中自有万水千壑,不是我等俗人所能企及。」
书)姚董事长像是相当感慨,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网)姚女上也叹了一口气:「真可惜,随?伯父的去世,他毕生精力所经营的学问,也随之而逝,恐怕再也没有人可以和他相比了。」
姚女士的感叹,听来并没有甚么特别——有大学问的人死了,人们都会有这样的感叹,都会说某某人的去世,是他生前所研究的学问领域中的一大损失。
因为确如姚女上刚才所说,人死了,他的学问、知识也就随之而逝,纵使他有许多阐释他学问的著作留下来,别人也要从头开始学习,又要花上几十年,还不一定能够达到他的水准。
当然也有可能后来的学习者,比前人有更大的发展,然而这种进展,幅度必然很小,等到真有进展的时候,人的生命也往往走到了尽头,一切又要从头开始,而不能够在已经拥有的基础上继续下去。
这种情形等于是要盖一座一百层高的大楼,好不容易盖到了二十层,就要将它夷为平地,又从第一层盖起,侥倖再盖的时候,超过了二十层,还是会变成平地,再从头开始。
这样的情形不断重复,或许总会有一天,会将楼盖到一百层高,可是其进展的过程,是何等缓慢,又是何等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在人必然会死,而且生命非常短促——才积累了知识,就面临死亡,而死亡就是知识的消失。
姚女士的感叹,我也很有同感,所以自然而然,也叹了一口气。这时候却看到走在前面的姚董事长,忽然整个人都震动了一下,像是突然之间遭到了电极一般,甚至于有站立不稳的现象,我动作比姚女士快,抢先一步,扶住了他。
姚董事长用力推开我——这种反应对付一个好心要去帮他的人,实在很过份。
他大声道:「我没有事,没有事!」
他说「没有事」,那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而且他的脸色也出卖了他,在阳光之下,他脸色之苍白,简直耀眼!
这说明他绝对不是「没有事」,而是大大的有事!
然而他有的是甚么事,我却莫名其妙,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立刻向白素望去,白素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为甚么姚董事长会忽然有这样的表现。
而姚董事长急忙向前走出了几步之后,再转过身来,已经恢复了常态,看他的样子,像是想为刚才的情形解释几句,可是口唇动了一下,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所以并没有出声,就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们继续向前走。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实在不知道姚董事长刚才的失态,是为了甚么。
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姚董事长像是在突然之间,受到了重大的刺激,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表现。
可是刚才完全没有甚么意外发生,既没有晴天响起了一个霹雳,我也没有在他屁股上重重踢上一脚,完全风平浪静,他为甚么忽然发起神经病来,其是莫名其妙。
我看到白素皱看眉,正在思索,可是显然也没有结果。
这时候已经穿过了园子,来到了建筑物前,是一列玻璃门,姚董事长走在最前面,移开了门,向我们做了一个请进去的手势。
一路上我虽然一直在想刚才为甚么姚董事长会有这样的行为,但是同时也很留意周围的环境,却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保安系统的装置。
由此可知戈壁沙漠的设计其的非同凡响。
玻璃门打开,姚董事长做手势请我们进去,姚女士却在这时候抢先一步,越过了我和白素,先进了门,然后转过身来,笑嘻嘻地望?我们,又弯腰很夸张的邀请我们进去。
她的这种动作,看起来也突兀之极,而且完全不知道她为甚么要笑得这样有趣。
一时之间我想到的是他们的家庭,可能有间歇性神经病的遗传,会不定期发作——刚才父亲是那样,现在女儿又是那样。
不过我这样的想法,在几秒钟之后就被推翻——几秒钟之后,我就知道了何以姚女上会有这样的动作了。
我和白素在姚女上身边经过,走了进去,才跨进了一步,就陡然站祝我们一眼就看到一个和人差不多高下的大理石座,在座上放置的是一个头像。
虽然我们绝对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头像,可是对它却并不陌生,那是姚教授的头像,而且可以非常肯定,就是小郭发现,由希腊出色的模型师所作的那一个。
我们曾经仔细研究过那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