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身后不合时宜地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
我浑身一僵。
“去哪?”苏澜面不改色地坐在书案前,淡淡开口。他的双目依旧专注着手中的奏折,漫不经心地伸手拿过我殷勤做了一下午的岁熊饼干。
我立刻正色道:“去帮掌事准备明日宫宴上要用的琛饺。”
苏澜将奏折搁了,此时淡淡瞟我一眼,挑了眉:“不必去了,过来替我念书。”
我顿时面露难色。
他的唇角勾了一勾:“留你一更钟,如何?”
君无戏言。听到他这般承诺,我便放下心来,满口应承。
书已念完了两卷,可第二更钟却迟迟未曾到来。
我的脸上愁云密布,这更夫莫不是叫狼叼走了?怎么都快亥时了,还迟迟听不见更声。
而一旁的苏澜似是压根没察觉到我的焦急,不仅十分坦然地叫我将语速放慢些,还时不时地打断我的话,凝神沉思一会儿。
……还有他唇边挂着的笑意,甚是可恶!
于是我捡起一册书,一本正经道:“陛下,我来念一念这卷《金石论》。这卷首语写得甚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读完,我又念了念“君子千金一诺,大丈夫不可以言而无信”的道理。再到“立木为信”“烽火戏诸侯”。
苏澜将那碟岁熊饼干吃了个干净,遂瞟我一眼,慢条斯理地起身:“乏了。今夜你就睡外间。”
我涨红了脸:“陛下这……”
“哦?”苏澜似笑非笑,“方才说的是一更钟,既然没敲,自是不算食言。”
我欲哭无泪。
他背过身去,解开外袍,扔给我。末了,轻飘飘地又补上一句:
“明日宫宴,不可睡过头。今夜更夫被我准了假,后日才回得来。”
我:……!!!
次日,我决心重振旗鼓。
今夜便是宫宴,众人都忙碌得很,想必午后也无暇看守年兽。
只是,在我前往探望年兽的路上,却遇到了一桩麻烦。
临近元月,宫中时不时有岁熊出没。
远远地,我便见到一行岁熊朝我走来。
它们长得矮墩墩,行路慢吞吞,胸前抱着一些桃符,逢人见面,便极有礼貌地低头拜一拜,为你祈福。
说是祈福,其实不然。
此举更像是一场碰瓷。
凡是路上碰见岁熊,都需要打发它一点银钱。
否则,便像现在的我一样……
……
大事不妙。
我被守岁了。
那几只岁熊将我围起来,守成了一个圈。
若拿不到银钱,这些岁熊便会一直守在这里。偏生我选的又是条僻静的小道,罕有人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