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风坐在床边,刚拧开哮喘喷雾,见温黎睁了眼,手掌自然而然地覆上他的额头。
“怎么了?”
他睡出了一身薄汗。
温黎动了动眼珠子,调整焦距,把目光落在李言风的脸上。
他张了张嘴:“做梦了。”
感受到体温正常,李言风把手拿开:“梦到了什么?”
“以前。”
“嗯?”
“我在路边犯病了,你骂骂咧咧一路,把我背到医院去。”
中午短暂的午休,让温黎的思绪飞出去老远。
看着面前寡言的少年,和梦里的快乐小孩有着十足十的割裂感。
李言风握着温黎的手腕,把人拉起来坐着:“然后呢?”
温黎哼哼唧唧继续说:“第二天,你兴冲冲地跑过来跟我说,你家隔壁那个跟我一样得了肺痨的老头昨晚上死了。”
李言风面无表情:“张嘴。”
温黎看着送到他嘴边的喷雾满脸痛苦:“我又不难受。”
“快点。”
温黎闭着眼,拧着眉,极不情愿地把嘴张开,慷慨就义一般含住了喷雾的喷口。
“吸气。”
李言风说话的同时按出一团喷雾,温黎猛地吸气,双手握住了李言风的手臂,用力到手背青筋凸起。
透心凉,心飞扬。
温黎白眼差点没给翻脑袋后面。
“头好晕,”他吐掉喷口,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往李言风怀里赖,“想吐。”
李言风的手臂揽过他的身侧,在温黎脑袋后面擦干净喷口,再将瓶盖拧紧。
这种惯用的撒娇手段他已经见怪不怪,温黎虽然怕苦,但这么怕多半是装的。
把喷雾放好,李言风从口袋里摸出颗糖,撕开递到嘴边,象征性哄哄。
温黎耷拉着眼皮含过来,吧唧吧唧吃着糖,李言风这才起身,从衣柜里给他翻出一件短袖。
“晚上冷,穿着。”
温黎“哦”了一声,脱掉卫衣慢吞吞地穿着。
他很瘦,瓷白的皮肤直接裹着肋骨,单薄的身体一如小时候那样,孱弱,带着点苍白的病气。
李言风错开目光,把一边皱巴巴的卫衣捡起来理好衣袖。
“下午我要和学生会巡查,你自己去学校。”
温黎把脑袋从卫衣里套出来,瓮里瓮气道:“好的,会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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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风不是学生会长,只是屁大小官。
偶尔轮流出去巡查,拿着小本本记录迟到的学生。
不过李言风一般不管,顶多绕校一周出去转转。
他怕麻烦,也不喜欢这种官僚主义,只是班主任想让他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他就听话地走这趟流程。
没李言风在后面催着,温黎做什么事都磨蹭,卡着点到学校时,预备铃正好响起。
“他迟到了。”校委会巡查小组的纪知雪指着温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