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听清了,确是“明砚舟”无疑。
牢房中两人毫无所觉。
郑秀沉默了片刻,随后看向身侧那位郎君:“芝林,你方才所言似乎有些道理。”
顾芝林闭了闭眼,他的嗓音已哑得不像样子:“是我害了你们,太过轻信于人致使大家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扯起一抹苍凉的笑:“可我原本是以为这腔热血能唤起陛下的斗志的。我天真地以为,大胤会站起来……”
郑秀闻言,艰难地抬起手,他这一动作肩胛骨的伤又开始往外渗血。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不是你的错,这世上总要有人先行一步,于烟中闻棹声。既如此,那些人也可以是我们!”
明砚舟垂下眼,神情悲悯。
这群学子,若非生于此时的大胤,若是生在盛世,必定能有一番作为!
他们知晓前方是什么,却仍旧愿意为大胤百姓抱薪,虽九死而其犹未悔!
顾芝林朝他一笑,眼里有光:“其实我们最对不住的,便是家人。”
郑秀倏尔敛了笑:“说起这个,不知我祖父可有受牵连,他身体本就不好……”
“我的父亲与祖父,想来也会对我失望吧。”
两人垂下头,都不自觉地扯断手中的稻草,沉默着不再说话。
明砚舟长长叹出一口气。
明明与他分毫所料不差,可他心中却无比压抑。
自己虽身为残魂,却仍会对他人的遭遇感同身受。
他扯起一抹笑,脑中混沌一片。
不仅为他们,也为自己。
他,究竟是谁?
还未等明砚舟想明白,甬道上便传来一道清晰的脚步声。
他顿时从思索中解脱出来,闪身隐入光照不进之处。
等衣袍完全没入黑暗,他才察觉到异常:似乎与容昭同行许久,被她当作人一般以礼相待,他此刻似乎真的以为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明明不用躲的。
他摇头轻笑,但这似乎在金陵的架阁库中便已有迹可循。
这么早么?
明砚舟垂首看向自己的衣袖上那零星的血印,不禁莞尔。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身形未动,站在黑暗处看向甬道。
视线中有道颀长身影正缓缓走来,步伐不紧不慢,似乎并不觉得这牢中气味难闻。
待他走近了,明砚舟却一瞬间拧紧眉。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