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溪垂着眼眸,一页页翻看奏折。
他模样好,肩宽腿长,挑了金线的腰带扣住锦袍,衬出劲瘦腰肢。肤色净白如瓷,下颌没有半点胡须,长长的眼眸里是冰封万里的山河,不辨喜怒、没有慈悲,即便有些女相,却不显阴柔,更不像其他太监一般涂脂抹粉。
可模样再好,也无人敢多看一眼。
孙志跪得膝盖都疼了,咽了下口水小心瞄了一眼上方,便看到他手中所拿,正是郡公弹劾傅通的奏折。
孙志犹豫一下小心开口:“掌印大人,这是新呈的奏折,此类琐事交给奴才便好,不必劳您亲自过问……”
“郡公府中所种红梅,据说价值万金。”百里溪缓慢开口,声音凌冽情绪莫辨,却不尖利,与寻常太监不太相同。
孙志愣了愣:“您的意思是……”
“正二品月俸,也不过六十一石。”百里溪垂下眼眸,语气不喜不悲。
他没有多言,每一个字却都犹如冬夜狂风,肃杀与压迫扑面而来,高台楼宇顷刻间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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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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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郡公贪赃枉法一朝落罪,郡公府一夕之间败落。
郡公死罪,家产充公,家眷仆役流放宁古塔,古朴厚重的大门上贴了封条,昔日辉煌的门庭瞬间冷清,一时间京中权贵人人自危,傅知宁也暗自心惊。
不必想,郡公府的倒台,必然也与那人有关。尽管这三年来,傅知宁已经习惯了他的手眼通天,可看他轻而易举毁掉一个二品大员,还是不由得胆寒,忍不住猜测他的身份,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这世上哪个男人,能与他的势力相较一二,除非是如今的司礼监之首……
可那人分明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权贵自危,傅知宁不安,唯有一人实实在在松了口气。
“报应!活该!”傅通骂了两句,将请辞的奏折撕碎了丢进火盆,身心舒畅地将管家叫进来,“今日天寒,叫厨房买只羊回来炖,阖府上下一同暖和暖和。”
管家闻言笑了:“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高兴事?”
“可不就是高兴事。”傅通大笑三声。
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皇城根下局势多变,阉宦百里溪一家独大,又有世家锦衣卫争权,不管多位高权重的人,今日宴宾客明日塌高楼,于京都百姓而言,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所以郡公府的覆灭并未带来多少谈资,反而将议论的重点,放在了傅知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