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洛滢从小娇宠着长大,没受一点委屈,但在婚事上却犯了难,这几年她的亲事一直没有定下,其实她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她这个年纪,放在上辈子,还在读高中呢,是以她不想出嫁太早。
今日之后,满府的人都知道徐先生准备离开了,杜夫人挽留了她许久,但看她态度坚决,便也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徐先生在杜府教导了团团十几年,这次她回京,府中定然要给她备一份厚礼的。
临近姑苏城的官道上,打头的是几匹马,后面还跟着一溜的马车,最前面的白马神清骨俊,一看便是胡马,它的一双眼睛又黑又有神,乌溜溜的,其体格也很是健壮,一般的马能有如此体格的实在少见,也就只有战马能与它相比了。
白马上坐着一位男子,那男子一身玄衣,跨坐在马上,他单身握住马绳,姿态潇洒娴熟,一看便知是经常骑马的,他的脚上蹬着一双做工一般的黑靴,但细看下来,鞋面上的料子却是少见的昂贵面料,其玄色的衣袍上绣着几丛绿竹,细看下来,那绣工只能算是一般。
他的身材是习武之人独有的精壮感,四肢修长,手大脚也大,其五官给人一种凌厉之感,但却又不失精致,他的鼻子高挺,杏眼薄唇,皮肤偏古铜色。旁边的侍从朝他道,“将军,前面就是姑苏城了,约莫还有一个时辰便能到城门。”
男子微点了点头,他朝姑苏城的方向望了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既有怅惘也有回忆,但更多的却是掩不住的激动与期意。
一个时辰后,姑苏城城门处。守门的士兵看了文书之后立即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随后又朝里面打了个手势。
城门被缓缓打开,一行人进了城,姑苏城虽没有京城古朴繁华,但热闹程度却不下于京城,因着姑苏城临近大运河,是商人的聚集地,每日出城进城的人很多,所以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城中百姓们过多的关注,但其中还是有人看出来,这一行人绝非商人,也绝非是一般人。
白马在走至杜府门前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马上男子的眼神复杂的让人看不清。
“将军,是否要先去杜府拜访?”一旁的侍从问道。
那男子摆了摆手,“不用了,待安顿下来后再去拜访吧。”
闲置许久没有住人的陈府突然开了大门,临近的住户都纷纷议论。
“这陈府怎么开门了,几年前自陈家二老相继去世,这陈家大门就没怎么打开过了。”
“是不是杜府的人,陈家在咱们姑苏城是独支,没有什么亲近的族人,陈家二老还在时和杜家的关系最好,这些年杜府时常会派人去打扫。”
一人摇摇头,“我看不是,杜府每次派人打扫,也都是从角门进,这大门寻常是不打开的。”
“说的也是,但除了杜家,寻常谁还会过来?”
“我听说陈家二老还有个外孙子,他少时在咱们姑苏城待过几年,你说会不会是他?”
“不会吧,他远在京城,自陈家二老去后,已是许多年都不回来了,听说他现在都是将军了,不愧是林家人,世代勇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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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再相见
陈府是四进的院子,但比寻常四进要大上许多,第一进是书房和待客的地方,第二进与第三进是卧房,第四进并不是低矮的后罩房,而是建的与前面几进一样的青砖瓦房,这一进是留着给下人住的。
林沐清推开院子的门,红木的大门因着长久没有打开而发出“吱呀”的声音,从红门大门朝里走,青石板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不见一点青苔,一旁的花园子也未见多少杂草,内里立着的大多都是姹紫嫣红的花儿。
他看着院中的一草一木,既熟悉又陌生,大门前的那棵大榕树还在,听外祖母说是曾外祖父少时种下的,需要几人合抱才能堪堪把它围住。
大榕树旁的花园子还在,但里面种的花儿却变了,外祖母还在时,最爱把整个园子种满月季,但现下却只在园子的一角发现了几株月季,剩下都是些牡丹芍药之类的。
园子旁有一处不大不小的池塘,那池塘还在,但外祖父常放在池水边的那把躺椅却再也看不到了
回忆着往昔的种种,林沐清心间被各种复杂酸涩的情绪充满,险些让他落下泪来,他从十四岁便上了战场,战场上刀剑无眼,他纵使再艰难都没流过一滴泪,这会子他拼命压抑着快要涌出来的酸意,眼角还是不可避免的泛了红。
几年前自外祖父母相继去世后,林沐清便遣散了府内所有的下人,并给了一笔不菲的遣散费,只有一人还不愿走,老刘头是少时便跟着陈老太爷的,老太爷去后,他怎么也不愿离开,说是要留在这里守门,守着老太爷的根,林沐清劝不动他,只得由他去了。走之前给他留了一笔银子,供他平日里花用。
他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次门,杜家良善,每隔几日便从西北角门处给他送一次菜,隔个一个月,还会派下人前来洒扫,这么些年宅子还未荒废,全赖杜家。
老刘头听到动静,颤颤巍巍的从耳房走出来,他年纪只比陈老太爷小一些,今年也六十多岁了,他身量不高,满头花白,裸露在外的眉毛胡子也布满白霜。
老刘头佝偻着腰,满是老年斑的手里拄着一根桃木拐杖,见着林沐清,他苍老的眼中留下了两行浊泪,“是,是小少爷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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