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驿丞还热络地将柳明拉到那州府的两位公人面前,说道:“就是这位贤弟,年纪轻轻,思路敏捷,想出了这借钱给官府修路的法子。”
那两位尖嘴猴腮的公人,笑呵呵地称赞着柳明头脑灵活。
雨后的土路更加泥泞,柳明向前望去,见这条吴县与外界连接的土路,仅仅半丈宽,看得直摇头。
此时,一队民户车队,正在路上艰难而行。两辆牛车,都深深卡在泥泞之中。那两头拉车的头,喷着粗重的鼻息,拼着老命直蹬后腿,想要往前使劲,无奈牛车纹丝不动。
柳明见状,便想要上前搭一把手,却被老道的王驿丞给拽住了:“年轻人,切莫鲁莽行事。”
“王叔,什么意思?”
王驿丞朝路边努了努嘴:“等会,自然会有人来帮忙。”
柳明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没过一会,七八位山民打扮的粗壮汉子,便跑到这被陷的车队旁。
那车队之主,似乎与他们是老相识,点点头,便让那些粗壮汉子帮忙。那些山民,几人合力,很快就把深陷的牛车拉入地坑。
接着,这七八人分散到两辆牛车之后,连推带拉,使得车队行进速度快了不少。
“这路见不平,助人为乐……看来这吴县山区山民倒是淳朴的很。”柳明叹道。
“淳朴?”王驿丞嘴一撇,眼中露出看破世间的沧桑道:“无利不起早。这些拉车都是要付苦力费的,而且,价格数倍于外面。”
“啊?”
“来这里的商队,都习惯了。”王驿丞说道;“尽管这苦力费高,但是货物送进吴县后,还能获得数倍之利,所以,还是划算的。”他露出世故的笑容:“所以我让你不要去帮忙。这里的山民,民风彪悍,官府也都是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明心想,这通往吴县的交通不便,倒是成了周围山民的发财之路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王驿丞,见后者也是颇有深意地看着他。
此时,几名公人拿着牛皮卷尺,开始在一旁丈量道路。
王驿丞慢慢靠近柳明,又在一旁说道:“我说,这修路可绝非易事。不仅资银要到位,这民壮也要到位。修这条路,我估计动用三百到五百民夫。可是现在乃是夏忙时节,各县已经征过一次徭役。现在……”王驿丞说到这里,又一次停顿住了,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这又是甩包袱给自己的意思?
柳明心里有些反感,心想这王驿丞当年也算是永叔一起,考过省试之人,怎么如此不堪大用,简直就是甩手掌柜一个。
这出钱的大头,是自己柳家在来。可这征集民壮的任务,莫非也是落到自己家中?
柳明感到有些头痛,这么多民壮,要到哪去找呢?
此时,他突然感到背脊有些发凉,抬头一看,只见四周树林摇曳作响,人影晃动,顿时嘈杂起来。
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十位膀大腰圆,脸色浚黑的山民,将这测绘队伍团团围住。
几名公人一见这么多人围了上来,顿时神情紧张起来,其中一位年轻公差便要拔刀,结果却被王驿丞给按住了。
“切莫挑事!”王驿大喊道。
第二十章 舌战
瞬间,这几十名山民,手持铁铲木棍,气势汹汹地将柳明等人给围在当中。
其中一位身材魁梧,满脸浚黑的大汉竖眉冷冷问道:“诸位官爷,这是要做什么?”
柳明这边,一位官差没好气地回答:“开山修路!尔等闪开,莫妨碍了公务。”
“修路?”那大汉与左右对视了一眼,抖了抖身上的腱子肉,说道:“官爷,这路修不得!”
“修得修不得,你说了算?”那官差皱眉道。
那大汉丝毫不惧,冷笑道:“官爷,咱们都是贱命一条,现在又是遭了灾,官府也不给粮救济。咱山里人,就靠这带路的生计混口饭吃。您若是把路修好了,咱们没了饭吃,还是照样饿死。望您给大家一套生路……”
此时,他身后诸位山民全都扬起手中棍棒。
那官差倒是没想到山民如此横硬,吓得一哆嗦。
“铁牛……铁牛,何必呢?”王驿丞上前堆笑介绍道,“这位是铁牛,山民的首领,很有些威望。铁牛……咱们修路,也是为了吴县住民们着想。这么多年来,道路不通,老百姓们来来往往也不方便。这路修通了,惠及民众,至于您这山上的救灾粮,我再给知县大人说说去。”
“驿丞大人……”铁牛冷笑道,“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青州官府什么尿性,我铁牛早就知道了。咱们山民便是下等贱民,什么好处都没有,徭役赋税反而加上一等。这条路,是咱们山民最后的生计,给过往车队推把手,带带路,图个温饱。要是您连这也不放过我们……我们只能拼了!”
眼看着这些山民就是不让继续测量修路,柳明心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