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英明。”
大朝会散去。
简兮走出光明门,张岑儿身边的贴身女官银珠叫住了她。
“大人,女帝请您内书房叙话。”
简兮颔首。
内书房。
张岑儿绷着脸,顺手抄起了桌上的极品墨砚朝简兮扔了过去。
简兮定定站在原地,砚台砸到额角上,红色的血顺着白皙的脸上流下,淌过已经有了些许细纹的眼角,直至隐入朱红色的长袍。
长袍浸血,却像是被水沾湿了一般。
张岑儿沉默,回避简兮依旧清正的目光,语气带了些恳求,“兮儿,你明明知道这可能是一个套,怎么还上赶着钻进去,这次给了阮家把柄,阮居衣哪里是想我借此惩处你,不过是想要好处罢了。”
简兮脊背挺直,清朗的声音无情而果决,“陛下忘了当初继位时的宏愿了吗?那些人就是想看着我们被打倒,我偏不,这种事情我若是纵容一次,那下次定然还有过分的事,受苦的不过是无辜的百姓。”
张岑儿捏起厚厚一沓奏折,扔在地上,“你看看,这些都是弹劾你的,你就不能忍一忍?非得逞匹夫之勇让人拿住话柄。”
简兮弯腰捡起地上的奏折,看着那字里行间将自己贬的一文不值,还说自己是万古无一的奸相,暴虐成性。
“。。。。。。。。”
行文洒脱,竟然连一句重复的也无。
淡淡问了一句:
“陛下也觉得那女奴的性命轻如蝼蚁吧?”
张岑儿一滞。
简兮恭敬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张岑儿用一座盐矿的开采权换得了阮家对简兮的宽恕。
简兮在朝堂上愈发沉默,仗义执言,刚正清直仿佛成了一场云烟,只是行事却愈发快准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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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阮家之人只要犯到她的手上,简兮就像是猛虎出山一般,紧咬不放。
多年朝堂争斗,简兮渐渐独成一派。
她提拔寒门子弟和有才学的女官,这些人做出不少实事,张岑儿大喜,掀起了一股寒门出贵子的风潮。
世家的权利被分散不少,众臣看不过简兮,偏偏她行事狠辣却深受张岑儿的信任,无论怎么弹劾,张岑儿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直到太子娶了高晴曦,张岑儿带着其长女张念在身边亲自教导,众人便知道,张岑儿和简兮才是一家人。
对付简兮的心思也渐渐淡了下来。
五十岁,简兮提出致仕。
张岑儿驳回。
“姐姐,你真舍得离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灵宝一身青灰色道袍,梳着简单的道髻,跪坐在简兮对面。
简兮枯瘦的手指拎起桌上的小炉子上暖着的温酒,斟了一杯,独属于御酒的芳香甘美盈满整室。
端起一杯放在灵宝面前,灵宝抬手止住,“我不喝酒。”
简兮轻笑出声,声音带着些岁月沉淀的沧桑,“我忘了,你是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