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甭提了,一个月才四十块。一家五口,平均一个人八块钱。”
“这位师傅贵姓?”对方反问道。
“我姓陈。”
“陈师傅,来喝一杯。”
“谢谢,我的某马上来,先给你们凑个热闹。那时候,十块八块是够下趟饭馆了,但你一月能去几次呀?”
“一个月?半年也不敢去一次呀。好嘛,吃一顿饭,小半个月工资没有了,逢年过节,我得向组织申请补助,补助不下来,这年就没法儿过。”
陈虎笑笑,“您现在呢?一个月像这样下几次饭馆呀?”
“这也算下饭馆?也就是吃顿便饭,我开出租车,不敢说城里小饭馆吃遍了,也吃个差不多。”
“那您现在一个月挣多少?”
“交了车份儿,一个月也就是三千多块钱吧。”
陈虎摸着刀疤说:“倒退三十年,您一个月挣四十,过了三十年,您一个月三千,您收入提高了几十倍呀!怎么着您也有点存款了?”
“我存那点,也算是钱,上个月买了辆夏利,就花了十二万元。”
陈虎笑起来,“这您就应了那句话了,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
餐桌上的人都笑了。
划拳的人有些不好意思,“也是,要说这生活水平是提高了不少。倒退三十年,甭说买夏利,买辆飞鸽也得攒个三年五年,您是高人,比老高还高,能说服了我的,还真没几个。那您说说,有了钱,怎么个项个的心里反倒不平衡了呢?”
餐桌上的人又都笑起来。
焦小玉开始有些担心,现在也笑起来。
“我说的也不一定对,是有好些问题让人心里不平衡,那怎么办呢?为了您的心里平衡,咱们倒退三十年,让您一个月还挣四十块,您愿意吗?”
“那当然不愿意呀。”
“对呀,我们还得往前走,接着改革,用改革来解决改革中出现的问题。用不了几年,你保证夏利换桑塔纳;要是倒退回三十年,对不起,您还得骑您那攒了三年五年钱才买得起的飞鸽。”
服务员送来了莱,“先生,您的菜来了。”
陈虎又把椅子挪回,“几位,过来再喝两杯。”
“谢了,谢了,这位老弟,这儿找差不多天天来,什么时候碰上,咱哥俩好好喝喝,回见。”
邻座几位客人离座,出了门。
焦小玉用挖苦来报复自己刚才被冷落的不满,“真看不出,你倒会见缝插针,做思想工作。”
“瞎聊呗,这种端起碗吃肉,放下确骂娘的情绪确实有片面性。”陈虎看看餐馆里没有人,划拳的人一走,突然安静下来。他压低声音说:“何副市长的司机提供的情况,你有了什么想法?”
‘今天是礼拜天,能不能不谈工作?“
“好,好,休息一天,这也不是谈工作的地方,来,干杯。”
焦小玉看到阳光在陈虎的刀疤上投下一道暗影,使这张刚毅的脸更加生动,心里忽然似小鹿撞撞,心底的泥土被鹿角撞松,撒下一粒种子就会发芽。
陈虎不时看着窗外。焦小玉温存地说:“光线很刺眼。你喜欢看街景?”
“比电影好看,因为比电影真实,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是一本书。”
“你还挺浪漫。”
陈虎看到一辆夏利出租住在门口,下车的是个熟人赵五州。陈虎想起赵五州到医院给他送花圈的事,真是冤家路窄,苦笑说:“进来一个故事。”
赵五州一撩塑料珠帘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