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焦急之际,菱兰突然想到裴世子那侍卫身边的大夫。
裴世子受了伤,定会留大夫在身边。
她提步就往裴宥的院子去。
顾飞昨日一夜未眠,还被徒白在树上捆了半宿,下午赶回国公府,又去了一趟工部,连夜赶回来。
好不容易躺下,又被吵醒,不甚愉悦地看着眼前的小丫鬟。
他自然认得,这是温家姑娘的贴身丫鬟,昨日在崖边快把嗓子喊破了。
这么大半夜的来做什么呢?!
“大夫早下山了,我们世子身子康健,无需大夫日夜看顾。”顾飞听完菱兰的话,摆摆手要打发她走。
哪知小丫鬟一听完,眼圈就红了,像被他欺负了似的。
顾飞顿时有些心虚,他……他态度是不太好,可……这不是太困了么,不是故意凶她的。
“你……你要不先回去?”顾飞放软了语调,“你家姑娘一个人生着病在屋子里。我去回禀世子,看是否有别的法子?”
菱兰想到还在床上的温凝,“嗯”了一声,朝顾飞行了个礼,匆匆走了。
顾飞说的其实是实话,他们世子本就不喜人亲近,到慈恩寺来都只带了他一个,大夫过来看过身上的伤,开了些药便让人下山了。
他关上院子门,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与世子说一说。
毕竟世子与这温家姑娘之间,他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裴宥用过药,也已经躺下,但他睡眠向来浅,稍微的声响便醒过来。
刚刚菱兰敲门时他已经睁开眼,听见外面细细簌簌的女子声,再听见顾飞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方一停,他便问:“何事?”
顾飞在门外道:“世子,刚刚温家的丫鬟来,说温家姑娘夜半高热,想请咱们的大夫,但是何大夫早早下山了。您看……要不我现在骑马下山去将他请上来?”
顾飞听着屋子里安静片刻,然后道:“你是温府的侍卫?”
顾飞:“……”
又错了……他不该来回禀的……
“属下冒昧!属下告退……”顾飞一头汗,“世子好生歇息。”
顾飞退下,裴宥也就闭上眼。
他与温凝已然两清,她生病,自可去请大夫,与他并无干系。
到底是冬季,这日又有些变天,这间院子在崖边,外头北风的呼啦呼啦,摧枯拉朽一般。
裴宥同样昨夜不曾休息好,本该困倦,可耳边风声不断,闭上眼,一时是昨夜醒来时,放在身侧的两个湿润的手帕,一时是温凝靠在山壁上,在火堆边蜷缩着睡着的模样。
那帕子,想必是温凝替他降温用的。他在迷糊的梦境中感觉到额间有两股沁凉交替。
她的腿肿胀成那副模样,也不知如何去外面找到的水源。
他的身下垫着她的狐裘,否则她也不至于靠着山壁浅睡一觉,回来就发了热。
她成日抱着个汤婆子,想来是畏寒。这山上又尤为阴冷,病起来可大可小。
裴宥一只手抚上额头。
若真有前世,他那前世,大抵是欠了温凝的。
他认命地睁开眼,唤道:“徒白。”
徒白从梁上翻身而下:“公子。”
“去山下找个大夫上来,去看看温家那姑娘。”
徒白愣了一下。
“隐去我的名义。”
徒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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