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夜蛾躺在教师宿舍的床上,脑海里都是那天竹寺院一的模样。
明明是笑着的人,眼底却一片荒芜,夜蛾将手覆在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他喘不过气,也无法说出一个字。
自从夜蛾转述了泽野宏的话,满身狼藉的竹寺院一似乎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他一步一顿,抗拒着所有人的靠近,拖着自己被鲜血浸染的身体,回到了那个冷冰冰的医务室。
竹寺院一坐在离泽野宏不远的地方,那双淡漠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被白布覆盖的尸体。
他不说话,也听不进别人的话。
最后还是神出鬼没了好几天的禅院甚尔,看着这样的竹寺院一二话不说直接强硬地将他抱走,顶着他骇人的目光,为竹寺院一处理了身上的伤口。
接下来的几天,竹寺院一再也没有出现在高专。
夜蛾处理泽野宏的后事,仅仅告诉了竹寺院一遗体告别的时间,其它的都没有去惊扰他。
毕竟从禅院甚尔那了解到的消息,竹寺院一的情绪并不是很稳定。
夜蛾想着今天上午难得来一趟高专的禅院甚尔,脸上明晃晃的印记,心里有些无奈,又有点逃避。
泽野宏离开前,夜蛾曾和他见过一面。他不敢和竹寺院一说。
或许是老师已经察觉到了咒术会风雨欲来的前兆,在离开的那一天他还十分有兴致地拉着他逛校园。
明明看过了十几年的景色,那一天老师就像是第一次为他介绍一般。
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要停下来细细地看着。
夜蛾推着轮椅,最后停在了高专教学楼后面的长道。
冬天的阳光并不火热,被常青树笼罩的地方甚至还有些冷。但是泽野宏却是笑眯眯地看着不远处操场上正在上课的学生,说了一句话。
‘夜蛾,你后悔成为咒术师吗?’
夜蛾抿紧了唇,看着前方笑得和蔼的老头,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后悔过。
泽野宏看到他的动作,轻轻地笑了一下,‘老夫也不后悔。‘
他说得隐晦,说得没有特指性。夜蛾心想。
老师不后悔的是成为咒术师,还是不后悔什么?
两个人静静地在长道上看了许久,直到本就倾斜的太阳渐渐要隐入山头,操场上打打闹闹的学生离开,泽野宏才对夜蛾说了高层对他的安排。
可他没有说这是条必死的路。他甚至笑着和他打赌。
‘老夫的赌运差得出奇,怕是每次的赌注太少了。’
‘这次堵上老夫这条活了七十多年的命吧。’
‘既然每次都会输,那这次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