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等到新人出来的时候,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看向冉韬,而是将挑剔地将目光投向新妇。
却扇遮住了脸,看不见长相,繁复的嫁衣也掩住身形,让人只能看出个大概的高矮胖瘦来。虽说如此,新妇在侍女的拥簇下款款走来的样子……还挺好看。
察觉到这想法,祝修兴猛地在心底摇了一下头。
他为这个为自己这仿佛“变节”一样的念头恼怒了一下,紧接着看过去的目光更加苛刻。
他刚才还是听了一耳朵,这位新妇出身广饶杨氏,这种世家出身的女子从小一举一动都有规矩,仪态出色点不足为奇,也就这样了。
他们刚才还夸了“才德兼备”?
祝修兴不以为意,这年头出嫁娘子是人是鬼都能这么夸上一句,聘书里的惯用词罢了。
听闻还是位绝色美人?
祝修兴哼笑:以赵公如今的地位,就算娶头猪、他们都要说是眉清目……
却扇退去,美人螓首低垂、蛾眉淡扫,抬眼之际似乎扫过了宾客的席位。
祝修兴:“……”
他只觉得周遭一下子就静了,却分不出到底是真的安静下,还是他耳朵失聪了。
祝修兴觉得应当是自己耳朵不好了,因为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视觉上,其他所有的感官都退居一步之后,就连脑子都显得浑浑噩噩的。
他刚才在想什么来着。
猪?什么猪?谁是猪?……哦,原来我是“猪”。
这场婚宴实在诡异,前半段有多热闹,后半段就有多安静。
好在不管是司仪还婢女侍从,依旧保持着理智,有条不紊地按照既定的流程完成了全部礼节。
一直等到新人退场,还是满场皆静,宾客痴痴地望着离去的方向,仿佛丢失了魂魄。
客桌之上,本来应该坐在前面的贺将军自请坐到了下席。
他从婚宴开始就心不在焉地自酌自饮,这会儿人已经半醺,抬头望着新人离去的方向,呆怔了好一会儿,口中忍不住喃喃“她对我笑了”……那天她对我笑了……
这话声音放得极低,但是临近的人还是听见了。
那人忍不住跟着点头,满脸恍惚,“是啊,她对我笑了。”
“……刚才她一定往这边笑了。”
“胡说!分明是往我这边看的!!”
寂静的宴会终于再度热闹起来,你来我往地争论起了新嫁娘到底是往哪个方向看,越吵火气越大,好在这些人总算在上了头动手之前,想起那是何人的新妇,发烫的脑子清醒了几分……真有那一两个实在犯浑了,也有的是人帮他们清醒。
这时再想到这场盛大的婚事,有人心觉恍然。
是了,得了这样的“珍宝”,是该昭告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