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全忠拍马向前迎去,他驰过了列队而立的一百名黑鸦兵之中,才勒住了马,李克用老远看到朱全忠到了黑鸦兵阵中,他更放心了!
因为朱全忠不论有着什么阴谋,汴粱城中的车马再多,只要朱全忠身在那一百名万中挑一的黑鸦兵之中,他就不敢妄动!
李克用和朱全忠渐渐接近了,李克用勒住了马,朱全忠翻身下马,李克用也跳下马来,朱全忠张开了双臂大声道:“大王光临,汴粱阖城生辉!”
李克用也张开了双臂,他们两人的手,互相在对方的手臂上拍着。
李克用和朱全忠,是如今大唐天子所拥有的两支最大的军力,各拥重兵数十万,这两个主帅的相会,自然是惊天动地的场面。
他们两人,根本没有法子讲别的话,因为欢呼盘和鼓乐声,几乎掩盖了一切的声音。
他们只好作着手势,各自又上了马,史敬思一提马辔,紧跟在李克用之后,一百名黑鸦兵也上了马,朱全忠和李克用两人,是在一百名黑鸦兵的簇拥之下,在夹道欢迎的人群中,而汴粱城中的人,个个争先恐后,来看晋王李克用,李克用虽然贵为晋王,但是也想不到会有那样热烈的欢迎。
他在来的时候,心中还不免有点疑虑,所以才带了一百名黑鸦兵来,但这时候,在狂热的欢迎中,他的疑虑已一扫而空了!
他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朱全忠陪着他笑。
史敬思始终抿着嘴,欢迎的行列太庞大了,多少令得他有点目眩,但是他却竭力维持着镇定。大王只带了他一个人来,他必须全神贯注,不可有丝毫松懈!
行进得十分缓慢,终于,到了河水滔滔的汴河边,李克用和朱全忠,两骑当先,上了一座横跨汴河两岸的大桥,李克用叹道:“朱大人,汴梁城民丰物阜,比想像之中尤甚!”
朱全忠虽然竭力掩饰着,但是他那种踌躇满志之感,还是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得出来的。他道:“大王,这桥唤作太平桥,愿大王克日破敌,从此天下太平!”
李克用“哈哈”笑了起来,握住了朱全忠的手道:“朱大人,你一定要我到汴粱城来,如今我才知道为了什么?”
朱全忠一听得李克用那样说法,陡地一震,虽然他力持镇定,可是他的眼眉却也已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还未曾想到应该如何回答时,李克用却又已道:“朱大人治理汴梁,若不叫我来开开眼界,那不等于衣锦夜行一样,朱大人,我说得可是?”
朱全忠心头的一块大石,登时放了下来,他忙道:“还请大王敦促一二!”
李克用和朱全忠过了桥,史敬思带着二十亲兵,紧随而来,再后面,便是那一百名黑鸦兵。
过了太平桥,夹道欢迎的人都已看不见了,刀戟鲜明的士兵,守卫着上源驿,上源驿中的官员,早已俯伏在地,向晋王致敬。
晋王一行人全进了上源驿,士兵开始驱散人群,等到太平桥两旁,都冷冷清清,不见人群,只见士兵之际,只见周清,王忠两人,各引着一队士兵,沿着河,向前疾驰了过来。
那两队士兵,共有四十人,都穿着黑皮水靠,手中持着利凿,一到了太平桥边,周清、王忠,挥了挥手中的令旗,四十名士兵,一齐跃入河中。
这四十个士兵,分明全是水性一等一的汉子,他们在岸上跃进河去之际,水花不溅,一到河中,立时没顶,再接着,便看到他们,在桥脚下泅了起来,手中的利凿,已向桥脚用力凿去。
木花一片片凿下来,顺着水流,滚滚向东,在桥上和桥旁守衙的士兵,神熊都十分紧张,周清和王忠两人,更各自注定了上源驿。
他们只等上源驿中,一有晋王带来的人出现,便立时挥下手中的令旗。
而只要他们手中的令旗一挥下,桥脚下的那些士兵,便会一起沉下河去!
但是上源驿中,并没有人出来,听到的,只是阵阵的乐声。
一百名黑鸦兵,进了上源驿之后,便被安置在别院。
别院早已备下了丰盛的筵席,和清歌曼舞的女郎,那是一整队歌舞伎,比起来人比黑鸦兵更多!
黑鸦兵的兵士,手中虽然仍执着刀戟,但是从他们的笑容看来,他们已被迷醉了。
在沙场征战,什么时侯见过那么迷人的眼波,那么轻盈的纤腰,那么醉人的音乐,再加上香味浓郁的美酒,谁能不醉,谁能不迷。
在上源肆的大堂中,曼舞的女郎,更是天姿国色,酒筵更加丰盛,史敬思带着二十亲兵,一直站列在李克用的身后。
但是,李克用连尽了十余觥之后,豪兴大发,拍着案,叫道:“朱温!”
朱全忠忙道:“大王有何吩咐?”
李克用道:“我带来的人,如何连个座位也没有,莫非醮不起他们么?”
朱全忠一听,心中大喜,忙道:“大王不吩咐,不敢请各位入座,来人,添座!”
刹时之间,又添了二十余副座,各亲兵和史敬思一起坐了下来。舞伎轻舞着,来到了各人之前,琥珀色的美酒,像是泉水一样,从酒壶中流到了酒杯中,又从酒杯中,流到了各人的口中。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