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还没劝出什么成效呢,外面的小太监又进来报:“鄂侍卫请见。”
康熙愣了一愣,父子御前大聚会,不会再打起来吧?他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佟国纲早就蹦了起来,叫骂道:“这个孽子,居然还敢来见皇上!”
众亲王们心话:你都能来请旨杀子了,跟你一个脾气的儿子能不来告状?那才是天下第一奇呢。
康亲王杰书到底年纪最长,起身按住佟国纲:“公爷莫急,仔细御前失仪!”已经失仪了好不,他都跳半天了!
康熙撇了两人一眼,开口道:“宣他进来。”
小太监应声而出,没一会儿,就见鄂伦岱从外面进来,见到康熙倒头就拜,完了果然便开始告状:“请皇上救我,我阿玛为个了小娘养的,要杀我!”
佟国纲那里忍得住,要不是康亲王压着,恨不得起身踹儿子两脚,“混帐,老子是为了那个婢生子要杀你么!”婢生子指是佟国纲的二儿子法海,他的母亲本是佟国纲的一名侍婢,佟国纲一次酒醉之后,睡了她之后,便有了法海。在佟家,也只有老夫人觉罗氏对法海还不错,瓜尔佳氏碍着贤德两字,到也做了一个嫡母该做的事,照料他衣食、仆人,至于学习什么的,却是不肯多管。至于男人,佟国纲和鄂伦岱两人都很厌弃法海的出身,尤其是鄂伦岱,从来对庶弟没有好脸色。不对,他就根本不承认还有这个弟弟。
佟国纲和鄂伦岱这对父子肯定是前世的仇敌,今生的冤家,明明不大的小事儿,他们两人也能吵得热火朝天。佟国纲一开口,鄂伦岱也不做什么垂头伤心状了,猛得抬头怒瞪双眼,那模样跟佟国纲刚才一模一样。若不是佟家父子正在他面前闹腾,康熙决对会笑场的。
“我不过是说了小娘养的两句,你就炸了,还提着刀要杀我,亏得我跑得快,要不就得死在你手里。”鄂伦岱这是有意简化过程,突出原因。他梗着脖子问:“我是长兄,又是嫡长子,还说不得一个小娘养的几句?”满人的规矩,向来是弟弟怕哥哥的,是以鄂伦岱欺负法海,也挺正常。
佟国纲气得身子发抖,“呸,你光骂人了么,若不是我到得早,你就把他打死了。法海再怎么样,也是你弟弟!”
鄂伦岱冷笑出声:“我才没这个弟弟,一个婢生子,也配!”说完,还很不屑的撇了他老爹一眼,对于他睡了婢女还睡出个孩子来,极为不满。
“他也是你老子的种,怎么不是你弟弟……”
鄂伦岱从地上蹦起来,脖子上的青筋崩得老高:“不是,他不配!”
两人在南书房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康熙再度抬头按下额上的暴起的青筋,心里盘算,他这是第几次为了法海的事给这父子两个调解了!“行了!”康熙的声音并不大,却成功的使两个正在吵的父子停了下来,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同时看向了康熙,等着他给裁决!
康熙忍下再度抚额的动作,决定不就他们家的父父子子那点事起头,直接宣判:“鄂伦岱,你当众顶撞亲父,是为不孝,朕责你立刻给舅舅认错,并于一月后,入特训营!”为了他的安静,这对父子还是分开的好。
鄂伦岱呆了一呆,特训营他知道,那不是犯了错的人才会去的么?他有什么错?“皇上,奴才……”他刚开口打算喊冤,就被康熙摆手给止住了,“朕意已决,你和隆科多两人与宗室子弟同去。”说完,又转身佟国纲:“舅舅,如此可行?”不行也得行,让你们总在御前吵架!
佟国纲会来康熙面前请旨,一是被儿子气着了,二也是让康熙给他们调解习惯了。父子两个都是极好面子的人,又脾气不好,对上了谁也不肯让着谁,只有康熙说话,才好用。谁想这回吵得把儿子吵走了!佟国纲此时才想起来自己的大老婆瓜尔佳氏,那可比赫舍里氏彪悍多了,皇上把鄂伦岱送进了特训营,他回家就得挨挠!可这会儿,康熙是给他出气,他也不好开口说,不用罚了,我原谅他了的话,只能板着脸谢恩:“皇上圣明!”圣明个屁!
康熙点指鄂伦岱:“还不与舅舅认错!”
鄂伦岱倔脾气上来了,我都要受罚去了,还认毛错啊!他黑着脸,闷声闷气的说:“奴才没错!”说完,跟康熙草草行了个礼,甩袖子跑了。
佟国纲一见,立刻骂道:“这个混帐,奴才立刻去拿他来给皇上认错。”说完,他也行了礼,跟着儿子跑了。
康熙见一阵风似的卷出去的父子两个,叹了口气,“朕突然觉得太过相似的父子俩,也不是什么好事!”
常宁挽着袖子坐回原坐,大大咧咧的说:“三哥此言差矣,儿子不像爹又能像谁?像别人的,咱们也不能认啊!再说,天下间又有几对佟氏父子。”
康熙脸一黑,瞪了常宁一眼,胡说八道!
福全气得回手就拍了常宁一下,喝道:“老五,当着圣上的面儿,你说什么呢!”
常宁被两个哥哥一瞪一拍,不自在的缩了缩身子,小声嘀咕:“我又没说错!”
康熙暗暗的翻个了白眼,懒得理他。决定继续之前的正题:“刚才宗室的名单只议出一半,再提几个来!”
在坐的亲王们,立刻坐直了身子,开始讨论……
等到晚间见了毓秀,康熙提到佟国纲父子今天的事,无奈道:“也只能暂时把他们两个分开了,这回总能让我清静一段日子。”
毓秀掩唇而笑,“大伯和鄂伦岱这才叫不是冤家不聚头呢!”
康熙往龙床上一躺,很是纠结的说:“他们聚头就聚头了,可为什么每次头疼的都是我呢?”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对佟家太过宽仁了,才让佟国纲和鄂伦岱时不时的总在你面前吵上一场!才让隆科多这混蛋觉着自己怎么犯错都没事!这话毓秀没直说,只是要笑不笑的在妆台前回身看康熙,
康熙苦笑:“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只是佟家毕竟是皇额娘和你的娘家,也是我的舅家。如今皇额娘已去,有道是见舅如见娘,只要他们不过份,差不多的,也就过去了。”
毓秀放下手中的桃木梳,披着长长的秀发,走到床边坐下,纤指点着康熙的胸口,嗔道:“您呀,该精明的时候偏要糊涂。我宁愿您对佟家严厉一些,也不要您过份宽仁。一个家族若要延续下去,必得子孙争气才成。如今佟家地位日重,您又纵容,族内子弟多骄横,不思进取,只想靠着祖萌,早晚有一天,佟家会败在他们手里。”
“秀儿……”康熙坐起身,揽了她入怀,抚着她浓密的秀发,叹了口气,“你说得这般明白,怎么到了儿子身上就忘了呢?看看胤祜、胤祇、胤祈他们三个,被你惯成什么样了!”
提到儿子,护短的母亲当时就不高兴了,她推开康熙,立在床上,双手叉腰,瞪圆了眼睛,不悦的说:“我怎么惯着儿子了,看看胤祜被你教成什么样了,小小年纪就快成个小老头了!他才是七岁七岁,又不是七十岁了,要那么稳重做什么?他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稳重呢,您饶他这两年吧!”
“古人云三岁定终身,何况胤祜都七岁了!”当爹的也有自己的理论,只是看到穿着薄薄寝衣,勾勒出诱人身材的娇妻,意志不是那么坚定,眼睛总往某些地方瞅,“他以后可是要担负这万里江山、亿兆黎民的帝王,不从小严格教导成么?难不成你想让他成为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