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放心,大哥一定带到。”胤禔点头答应,自从康熙说要废太子后,平常一贯太子前太子后的他,立刻换了称呼,快的让所有人都觉错愕。我却一点也不诧异,毕竟历史上,一个在太子被废后,提出亲手杀死自己弟弟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弟妹,咱们走吧!”胤禔轻声催促,我这才发现他已经走到门边,正等着我一起离去。
是呀!是该走了,康熙还等着我回去。自从他在布尔哈苏台行宫宣布废黜太子后,一直卧床修养。最近的康熙更是古怪,一刻看不见我,就会命人四处寻找,好像怕我走丢了似的。本来回京后,我就该回八贝勒府,可他一定要我在宫里陪伴。结果从回京后,我除了在接驾的仪仗里远远的瞄到胤禩外,竟连一句话也说不上。
总觉得康熙似乎在害怕什么,或者说胤礽的所作所为使他失望的同时,也越发的害怕我同样让他失望。看着现在的康熙,我却觉得真实起来,比那天用闪亮的眼睛紧盯着我,让我看场戏的他更真实。
只是,当初的那场戏早就已经不能称之为戏了吧?
“你去替朕看看太子。”今早病恹恹的康熙对我这样说,随后我和大阿哥胤禔一起来到了拘禁胤礽的咸安宫。
“八弟妹……”胤礽忽然开口,我回头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叫我还有什么事情。
“咳~”门边的胤禔咳嗽一声:“弟妹,我想起些事情,先走一步。”说着飞快的迈步出门,我皱眉望着他的背影,刚才他的表情明显诡异,似乎在期待什么事发生。
胤礽在胤禔走后,脸色变得好了些,显然他也受不了这个满嘴虚情假意的哥哥。
“太……二阿哥,有什么事吗?”到嘴的太子被我生咽回去,心似乎也被东西堵住了
“弟妹,前阵子我心情不好,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原谅。”他低头说。换来我更多的诧异,随后一声长叹,只能在心里默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些须小事,二阿哥不必放在心上,而且当初我也有错。”我看着萎靡不振的胤礽,轻声说着,感觉如果自己再大点声,就会惊吓到他。
他听后沉默的低着头,气氛尴尬,我只好又道:“二阿哥,皇阿玛还等着我回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我……没什么事。”他茫然的抬头看我,随后欲言又止的补了一句:“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我奇怪的看着他,他叹道:“我现在明白你当年的话了,可惜太晚了。只希望你不要忘记,他谁都不会救,他只救他自己。”
他?我呆了一下,才明白胤礽指的是康熙,是那年胤礽掐住我脖子,逼着我说的气话,没想到事过境迁,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我又想起当初胤礽救起被推入水中的我,不禁失神:“我想我欠你一句谢谢。”说着加大声音道:“当初谢谢你救了我。”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我从没对他说过谢字。这声迟来的谢谢终于为我们的恩怨划下休止符,其实我们本是意气之争,到如今这步田地也该结束了。
但胤礽却摇着头道:“当初的事不用谢我,我救你也是为了自己。如果让索额图杀了你,我就再也没有退路,我救你,只不过是给自己多留条路罢了。其实我总觉得当初皇阿玛把你留下来,是为了试探我。”他说着自嘲的一笑:“也可能是我多心,你这么得皇阿玛宠爱,也许你和我是不一样的,他到最后还是会救你。”
“你不会有事。”我轻声念着,声音若有若无,连自己都听不清。其实有事和没事有什么区别,他这回虽然没事,但二废的时候呢?只不过让他再痛苦一回而已。
胤礽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淡然道:“弟妹慢走,我不送了。”
时局越来越动荡,我却开始摆弄花草,皇宫中的日子只有找到乐趣才能安然度过,尤其是动荡的康熙四十七年。
这段日子我和胤禩只见过短暂的几面,每次不是他匆匆的来,就是我匆匆的去。缘分在此刻风雨飘摇的紫禁城里似乎对我们格外刻薄。
胤禩很忙,自从被康熙任命为内务府总管以来,他的公事仿佛永远也办不完,每次来宫里都行色匆匆。而我一直陪在康熙身边,那里人多嘴杂,又有康熙坐镇,自然不方便和他说什么。听宫人说他曾经到我的住处等过几次,可每次他都没有等到我回去就离开了。
唯一留给我的只有一封短笺,叮嘱我务必谨言慎行,好好照顾自己,他会想办法尽快接我回家。我拿着那封短笺,只能苦笑,“谨言慎行”这四字正是我想告诉他的,不要因为康熙一时的恩宠,就表现太过啊!
康熙这两天的精神变好了些,于是我旁敲侧击的提出回家的事情,可每回都如石沉大海,不见回音。气的我都想拽着康熙的衣领大喊:你知不知道防碍别人夫妻团圆是会被马踢死的。
当然,这种事我只敢在心里想想,如果付诸实行,估计我会比康熙死的更惨。
我有心给胤禩也留短笺,可一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来;二是怕被其他宫人看见。所以犹豫再三,我还是什么都没留。然后,我忽然记起出巡时递给我纸团的太监,那是胤禟的人,而且就在康熙身边,后来我也见过他两次。胤禟既然敢叫他传信给我,又说如果有事可以找他,那么此人想必信得过。我边想边提笔写信,大意是让胤禟转告胤禩,不要过多的表现自己,能替太子说话时就不要犹豫,因为康熙还很顾念太子,最后希望他们多提防大阿哥胤禔。
记忆中就是这个多嘴多舌的大阿哥提议杀了太子还不够,又说什么愿意拥戴胤禩,还把张明德的事也抖了出来。
写到这里,我的笔停下,几次想再多写点东西,可又不知如何下笔,而且说更多恐怕也没人信,最重要的是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顺利传出宫,如果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信写好后,我让喜福想办法把信拿给那个太监,很快一切就被向来伶俐的喜福办好。
接着,我把全部心神放到摆弄花草上,同时在心里祈祷我的信能起作用。倒是喜福见我之前还焦急万分,这两天又镇定下来,对那封信都写了什么很是好奇。我却微笑不语,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天,我在康熙宫中修剪盆栽,多日来因为总见不到胤禩而烦躁的心情,也在摆弄花草时奇异的得到安抚。
突然,喜福大惊失色的从外面闯入,还没等我呵斥她的不合时宜,她已经气急败坏的喊道:“格格,八贝勒被万岁下令锁拿了。我听人说,连上前劝阻的十四阿哥也险些被万岁爷举剑刺死,后来还被责打二十大板,就连九阿哥也被万岁打了两耳光。”
我失神的把一盆花中开得最美的一朵剪了下来,看着那刚还在枝头怒放、美的动人心魄的花此时竟像是破败的棉絮般飘落到地上。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我的信连一点效果也没有?也许正是因为我的信,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混乱的大脑忽然冒出古怪的想法,难道说我所做的一切都在推动历史朝已知的方向发展吗?我不敢再想下去,转身飞快的向外走。
“格格,您要去哪?等等奴婢。”喜福在我身后慌张的大喊。
听到她的叫声,我又停了下,回头问:“八贝勒被关到哪了?”刚才一瞬间自己的确是太慌乱,竟然什么都没问就往外跑,要是这么跑出去,又该到哪里去找胤禩?
“奴婢该死,刚才一着急都没说清楚,贝勒爷并没有被万岁抓起来,因为几位阿哥一力担保,所以皇上只是斥责了贝勒爷一顿,可是……”喜福说的到这里明显的犹豫了一下,见我蹙眉盯着她等待下文,急忙接着说:“可是万岁革了贝勒爷的爵位,让贝勒爷在府里闭门思过。”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再坏也不过如此,不就是照着史书发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