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港城刚跨入新年。街头行人匆匆,熙熙攘攘如同穿流而过的蚂蚁。
矗立不动的商业街大荧幕上,正在播放今天的早间新闻。行人与汽车鸣笛将主播的声音盖过去,却依旧有两三闲人驻足观看。
“据报道,昔日影帝陆予行,今晨被发现于家中自杀。其事业在转为幕后后屡屡受挫,又与多位艺人传出丑闻,疑为生活艰难而放弃生命。其住所生活用品均成对,疑似与人同居……”
五公里开外的私人街道,此时早已经被警车和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那栋不见天日的别墅前被拉上了警戒线,身着制服的警察们进进出出。记者们在黄线外推搡,闪光灯不断对着警员和窗里的情景闪个不停。
“阿sir!能让我们进去看看吗?”
“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陆予行是否真是为情自杀?这件事情和……”
“哎哎!别挤别挤!”
众人被维持秩序的警员拦在线外,此场景,犹如数年前陆予行当红时那样热闹。
带队警察快被外面的记者吵疯了。他懊恼地取下帽子,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
“这位不是都过气了吗?怎么还有记者来炒热度,真是……”
他叉着腰站在门口,“砰”地把门关上,转身往事发的卧室走。
“怎么样了?”光头恼火地问。
一个警员就冒冒失失地从别墅外跑进来。那年轻人一脸都是汗,戴着橡胶手套的手紧张的捏在一块。
“sir,”他像是见了鬼似的,“我们刚才做的检测出结果了,这床上的血……是两个人的。”
“两个人?”带队的光头警察眼睛瞪得像只蛤蟆,“你没弄错?”
他三步并两步冲到床前,那个昔日无比风光的影帝静静地侧卧着,身上穿着深色浴衣。
陆予行的脸比屏幕里看上去更加棱角分明,一双深邃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五官立体,薄唇剑眉,若不是苍白的肤色和凹陷的脸颊,看上去更像是在酣睡。
光头走进了点儿,看见他微屈着的左手手腕上有一个狰狞的伤口。血顺着手臂肌肉淌到白色被单上染红一片,整个卧室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光头虽然做事吊儿郎当,但他从警二十多年,经验丰富。这样诡异的自杀姿势和床上凌乱的褶皱,恍如一根钉子,猛地扎进他的脑袋里。
陆予行的姿势,像是怀里抱着另一个人。
殉情?
——那么还有一个死者呢?
没来由的,仿佛是一盆冷水临头浇下,光头打了个冷战。他慌张地挥手叫来下属,“拍照,把整张床都拍下来。”
下属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战战兢兢地照做了。
冷炽的闪光灯将陆予行毫无血色的脸孔照得更加苍白。那道白光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一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