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祈默安来医院探望夏之寒。这是近二十天以来,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祈默安依旧魅力不凡,坐在夏之寒床边的时候,病房门外还不时会有人探进头来,好奇地张望。
夏之寒静静坐在那里,手扶在圆滚滚的肚子上。祈默安面上带着笑,也不多说话,只是那么望着她,尔后眼光飘到她隆起的腹部时,闪过一丝忧愁。
怀孕已近六个月,不同于之前的变化不明显,最近的两个月,夏之寒的肚子像吹气球般疯狂地大起来,现在已经比正常的六月怀胎孕妇的肚子还要大上几分了。
“最近还好吗?”
祈默安将目光移开,转向夏之寒带着笑意的脸上,淡淡开口问。
夏之寒抬头看他一眼,“还好,就是他,老调皮了!”说这话时,她的目光转向腹部。
流火七月的日光,炽烈得发了白,从窗帘缝隙中穿透过来,斜斜地划在病床边的小桌子上。夏之寒穿着宽大的白色的孕妇装,头发松松地挽着,几缕发丝垂在脸颊边,脸上是柔和清浅的笑。
祈默安微微眯了眼,恍然觉得这一刻的夏之寒,周身散发着自然而然的母性光辉,温和柔美,却掩不住惊人的震慑,仿佛周遭已没了其他。褪去女孩青涩的女人,因有了母性,才更加迷人。
考虑到孕妇身体的特殊性,室内空调开得并不大,温度仍有些高。夏之寒其实是最怕冷也最怕热的,但现在却似乎没那么怕了。
祈默安看到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连同脖子上都是一层油光。
“觉得辛苦吗?”
夏之寒愣了愣,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只是笑着摇头。很多时候,我们觉得辛苦,只是因为我们心里还记得,还有时间去觉得辛苦。当真正沉浸的时候,或许,即使正的辛苦,也不再变得辛苦。
有句话是,甘之如饴。确然如此。
祈默安垂下眼帘,不再看她。他在想,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是否,她也会如此爱护珍惜?抑或者,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只是为了将爱转移。把那些她不能对那个人表达出来的爱,倾尽全力,给了她腹中的小生命。那
是她与他之间,永不能割舍的命脉相连。即使有一天,那个人真的不在了,她也还是会永远记得他的吧!
想到这里,祈默安的心开始微微发疼。默然相爱,寂静喜欢,甘为彼此,虽未言说,却不曾停止。在这样的情面前,他竟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纵使得到了,也不能完全。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如此放手。他愿为之倾力一搏。
没再停留多久,只是静静坐了会儿,祈默安便离开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停下来。这个时候了,他不能心软。
之后的几天,陈嘉华天天都来。不同于以往的严肃,这时的陈嘉华仿佛完全卸下了防备,脸上带着的笑都是恬然的。
这让夏之寒感到很奇怪。
她嗜睡,尤其怀孕三个月之后的这段时间。这天中午,她忽然醒来,却感觉身边有人,吓了一跳,却没有立刻睁开眼来。好半晌过后,没有动静,但他的气息萦绕在身旁,她不可能认错。几分钟后,气息慢慢褪去。
她慢慢睁开眼,忽而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那是陈嘉华,尽管他不声不响,没有制造出任何动静,但她绝不会认错。现在是下午两点半,他怎么会这时候到医院来看她?他难道不用忙吗?法院里事情扎堆,从前他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半用,现在什么时候闲成这样了。
她开口问夏母,夏母却三缄其口,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打电话问夏父,电话那头则是异常的沉默。
实在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夏之寒终于忍不住打了电话给李然——陈嘉华的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