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寒再次踏入家门时,已是十天之后。
那天,正好是星期天。夏父从医院做完检查,夏之寒随他一起回来的。
进了家门,竟会感到有些久违了的感触。曾经那么多寂寞孤单的日子,她一个人在这所房子里度过。也只有在这里,她一个的沉默,才是一种寂静的享受,不必感到不自在,不必徒生某些烦扰的心绪。静静地,只有她与时光走过的声音。
到家的时候,陈嘉华仍没有回来。据夏母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打过照面了,有时候他也回来,就是时间太晚,夏父夏母都早已睡下。
倒是吉蒙棉花糖,她一进门便直扑过来。它又长大了许多,已经很重了,扑到她身上差点把她掀翻了。夏父夏母在一旁边吆喝变乐呵。家里气氛不错。
窗台上的小绿龟也长大了些,不过不多,玻璃水缸里的水草和石头已经换过,变成那种绚丽而又缤纷的色彩。绿得像水草一样的小龟爬在里面,竟有些分辨不出来了,只那双鼓鼓的眼睛,和一伸一缩的脖子,在昭示着他们的与众不同。
夏之寒走到自己房间,一切,都没有变化。
她的书桌,她的彩色壁柜,她的贴画,还有她软绵绵的大床。唯一不同的是,那里似乎沾了些灰尘,许是有段时间没人住的原因。
她不在,陈嘉华也不回来,自然蒙了灰。
她蹲下身,压低了头往床下看。一卷铺盖还静静地躲在床下的暗处,一动不动,伸手一拉,手上全是灰。
那是自夏父夏母来了之后,她与陈嘉华再次“合居”后准备的。她睡床,他睡地上,打地铺。
即便是这样,很多时候,她还是会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由。经常是翻来覆去到深夜,黑暗里,眼睛时不时瞄向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人影,忽而便会想,他是否也睡着了,没睡着又是在想些什么。
念头一出,又觉得自己真是无聊之极,没事管他干什么,翻过身去强自闭目,脑子里又是循循
复复。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些朦胧的睡意,便不再动,安然地等着睡神。
这时,地上的人影恍似动了动,尔后起了身,在黑暗里顿了几秒,似乎在努力看着她。
没多久,夏之寒便感觉肩头有一只手,轻轻柔柔地将她的身子拌正,将她屈起腿也放平,尔后将被子拉高一点,盖好。尔后,似乎还在她身边坐了片刻。
医生叮嘱过,睡姿需要注意一点,不能压迫心脏,也不能压迫到肚子里的孩子。但她天生睡相不好,喜欢侧着身子蜷缩着,有时候脑袋还歪在一边。有时候睡觉之前提醒自己注意,但睡不着一烦躁,就全忘在脑后。可是,她记得陈嘉华没有陪他去过医院啊,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的呢?
她想睁眼问问他,睡神恰在此刻来临。她挣扎着想睁开眼睛看清楚,脑子却沉得千斤重,恍恍惚惚睡了过去。至于陈嘉华有没有再做其他的,说些什么,她统统不知道了。
夏之寒伸手触摸着那副地铺,忽然想起了这些。她住院的这段日子,陈嘉华不闻不问,如果说之前他还有半点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么现在,也是不是就冷淡下去了?
他果然是冷酷无情的男人!夏之寒忽然有些愤恨。她缩回了手,猛地站起身,抬脚狠狠将地铺踢了一脚,却不小心弄出了动静。
夏母闻声赶来,开门一看,见夏之寒愣愣地站在床边,面无表情。
“怎么了?”夏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