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果然没错。即使她全然已做好了迎接一场风暴的心理准备,却也不能适应这般猛烈而暴力的方式。
猝不及防地,陈嘉华已经将她推倒在蓄满温水的浴缸里,途中她踉跄几步带倒了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玻璃的碎裂声凌乱而尖锐。夏之寒挣扎着从浴缸里坐起来的时候,望见那些可怜的碎片在浅浅的水泊中微微曳动,带起细小的波纹。
眼前,狼籍一片。
同样狼狈的,还有浴缸里的夏之寒。她浑身湿透,连头发都没一根是干的,吸足了水的毛衣湿嗒嗒滴挂在身上,沉得像吊了一只沙包。更可笑的是,她浑身上下还在冒着蒸汽,仿佛刚从蒸笼里走出来的一般。她低头将自己审视一遍,可以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笑。
她沉默地低着头,扶在浴缸边缘的手紧握成拳头,纤瘦手背上高高突起的部分泛了白,没有再动,只冷冷地丢出两个字,“出去!”
这已是她忍耐的极限。
陈嘉华阴翳着一张脸,恍若未闻,脚下微动,反而一步步朝她紧逼而来。
夏之寒无法再强装镇定下去,此时眼前陈嘉华那张脸,竟蓦然让她想起两年前的那个雨天。这种感觉让她恐惧,她明白,现在的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必须逃出陈嘉华的视线。
她的思想够快,动作却远没有陈嘉华的快。她刚准备起身,陈嘉华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扣住她的肩膀,强行将她压制在浴缸里。夏之寒本能地挣扎,双手一左一右死死攀住浴缸边缘,双脚在水中奋力扑腾。霎时间,水花翻飞,在空中激越,砸在地上碎乱的玻璃片上,发出微微的声响。
“你干什么?”夏之寒尖叫,双手本能地攀住浴缸边缘。
“干什么?”陈嘉华居高临下望着她,嘴角勾出一个冷沉的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只听滋啦一声,一串水珠在空中划过,夏之寒没来得及换下的丝袜已经四分五裂,丝线丝丝缕缕暧昧地在水里荡漾开来。
夏之寒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身下的凉意让她无所适从。她已经忘了尖叫,嘴微张着,脸色惨白。还未有任何反应,陈嘉华的脸兜头就罩下来,对准她微微颤抖的唇,压了上去。夏之寒没有任何防备,头却本能地往后退
缩,在气头上的陈嘉华丝毫没有留情,她退,他便进,直将她逼到水中去,头整个都没在了浴缸里。
柔顺的长发在透明的泛着热气的水中散动,一招一摇,海藻般魅惑。陈嘉华没有犹豫,紧随着破水而入,张口便重新捉住夏之寒的唇,一口含住,准确无误。
水中的世界如此迷蒙,晶透,有如水晶宫般梦幻。夏之寒微睁着眼,隔着彼此纠缠的发丝,看见自己尘封的记忆,如蜕变的蝴蝶,朝着光源向上飞舞,盘旋,流连,颤动。
她惊异于这种感觉的奇妙,却又悲哀于它们的残存。这是罂粟花野上飞舞的精灵,带着致命的蛊惑,却也是最致命的毒。
渐渐地,她闭气已到极限,伸手大力推开了身上的男人,浮出水面急速呼吸。她单手揪住胸口的衣襟,微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眼泪就这么不期然地落了下来。大颗大颗,汹涌不绝。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哭的是什么。
被推得歪在浴缸另一头的陈嘉华,慌忙起身的一刻,便见到了这一幕。大滴大滴滚烫的眼泪,滴进他心里,好像熔炉里滚沸的溶液,灼痛了他的心。
“你……”他慌了,慌到不知道说什么,抓着浴缸边沿的手微微松开,却迟迟没有伸出去。
夏之寒毫不理会他,心里的荒凉逐渐扩大,压抑的哭声渐渐释放出来,小声,大声,最后竟是嚎啕。这是她第二次在陈嘉华面前流泪,她曾发誓这辈子再不会有的第二次,却在发现心已无法臣服于思想的这一刻,顷刻崩塌。
狼籍一片的浴室里,突兀地充斥着夏之寒无助的哭喊。
陈嘉华叹了口气,倾身过去,伸手过去拉她。夏之寒以为他又要干什么,边哭边不自觉地向后退,陈嘉华动作忽然迅速,手臂一伸,狠狠将她按进怀里。
“你混蛋,陈嘉华,你他妈就是一变态,一暴力狂!”夏之寒做着最后的反抗,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陈嘉华的胸口,浴缸里已经渐渐冷却的水在空中凌乱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