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愈加深沉,穹窿黑得像个黑洞。
急救室内的灯依旧亮着,急救室外,只站了寥寥几个人,有些清冷寂寥,方才的那一场骚动,仿佛只是台风过境。
现在,台风似乎已然过去,医院重又回复了原有的宁静。
刘管家和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异常清晰。
“先生,我是刘妈!”可能是出于习惯,尽管是在说电话,刘管家还是微微弯了弯腰,无论是语气还是姿态,都透着恭敬。
“哦,刘妈?”对方重复了一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沉吟半晌,方道,“现在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是因为混迹商场多年而练就的敏锐洞察力,还是他对白小冰出事早有预感,总之,他没有按照常理,先追问陌生电话号码,而是直指主题。
“先生!您快回来一趟吧!”刘妈又开始哭。
“你先别急,把话说清楚!”这声音依旧从容,没有急切,没有焦灼,只剩淡漠。
仿佛刘妈只是他公司的一个职员,在向他汇报的,也只是公司的某个小问题,而他,只需要坐在办公桌前,淡然地开口:先把话说清楚。
“先生,小姐她,小姐她出事了!”刘妈老泪纵横。
对面忽然没有声音了,仿佛陷入了某种辽远的遐思,亦或是悲哀。长长的医院走廊,重新回归沉寂。
夏之寒慢慢踱步到长椅前,弯身坐下。
电话那头的人,叫做祈默安,就是那个为情自杀现在仍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的白小冰的,丈夫。换句话说,也就是这场轰轰烈烈自杀剧目的元凶,罪魁祸首。
几天前,白小冰找到事务所,要求夏之寒为她辩护。
这一阵子,夏之寒接了好几个案子,忙得脚不沾地,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白小冰来的时候,她正在办公室接待另一位当事人,根本顾不上她。她也不恼,只安安静静地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眼睛望着窗外,幽幽出神。
这样一个富家千金出身的女人,却没有半点富家的桀骜之气。这点,倒让夏之寒有些惊讶。
夏之寒忙完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推开休息室的门,便见一身白色羊绒裙的白小冰,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那时候的白小冰,真是应了她这个名字,就是裹在雪之下的冰,纯洁透明得纤尘不染,竟不似来过这人间走过一遭的凡人。
夏之寒不禁看得呆了。
“之寒姐,白小姐还在吗?是不是已经走了,她等你好久了!”
门外的助理忽然从外面冲进来,夏之寒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白小冰被吵醒了。
“我怎么睡着了……”白小冰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眼睛还没有完全打开,看来真是睡得沉了。
“不好意思,白小姐!”夏之寒走进门来,走到桌边,倒了杯热水,递给白小冰,“让你等久了,我是夏之寒!”
“哦,是夏律师啊!”白小冰连忙站起身,羞涩地笑笑,“没关系,我反正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
夏之寒笑,伸手示意她坐下说话,自己也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拿起了手边的记事本,翻开。
“白小姐,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夏之寒戴上眼镜,目光炯炯地望定白小冰。
话一出口,白小冰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黯淡,嘴上却仍是灿烂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