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得着说吗?承德侯去了凉州,他的夫人子女媳婿都被摄政王殿下下令扣押在京,怎么可能大老远到岐州来!”老三抢答。
老四接话道:“但长颐侯可不一样,陛下首肯了孟粽子的凉州策,一人得势鸡犬升天,孟家人扬眉吐气,他们便开始嚣张跋扈仗势欺人,京都受其欺压者不在少数。”
按照常人思维,确实会觉得是长颐侯府家眷无疑。
但偏偏江允问了容岑,恰说明此事并非如表面所见那么简单。
受其点拨,她眉头舒缓,笑了笑,侧头问江允:“近处可有上好酒楼?”
“浮云居。”
容岑似乎有所耳闻,便点头吩咐道:“老二,去与她说,约在浮云居一会。”
隔着车帘,老二回了声“是”,跳下马车,远远向那丫鬟抱拳作揖,当着诸多围观百姓的面,高声邀约:“我家主子愿与侯夫人在浮云居一叙,烦请姑娘代为转告!”
“呸!哪儿来的乡野粗鲁男人,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就明目张胆意图勾搭堂堂侯府主母!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丫鬟单手叉腰,右手食指直直指着老二,说话时不由往前走,离老二又近几步,指间捏着的帕子因她动作甩开了花,“谁要与你一叙!莫要玷污我家侯夫人名声!还不快快滚下来当众磕头谢罪,若我家侯夫人心情好还能高抬贵手,饶你贱命一条!”
“……”
把老二这个护龙卫中唯一一个讲文明讲礼貌念过书的文化人都给整不会了。
若是老八在此,定要感叹:什么叫口出狂言?他还是太嫩了,这丫鬟才是真正的口出狂言啊!
连百姓都看不下去了。
“这究竟是哪家的丫鬟,也太傲了,简直欺人太甚啊!京都人氏来了我们和气生财的大岐州,还一股子京都嚣张做派,不知道什么叫入乡随俗吗?”
“就是,我岐州又不是没高官显贵,朝中赫赫有名的顾大人便是岐州人氏,人家可是三品大员,人家那可是拿着鸡蛋走滑路,小心翼翼,从来是遮着掩着不敢让人知晓他做甚的,唯恐有人攀上交情求他干坏事!谁像你家一样,恨不得所有人全知道你家中有人做大官,便是捅破天都能兜着!”
“这话也不尽然吧,女娲补天都得费九牛二虎之力呢,不就区区一个侯爷嘛,还不是仗着咱这岐州天高皇帝远才肆无忌惮,否则他何不在京都为非作歹?”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笑开。
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京都权贵何其多,路上随便拉一个都可能是皇族中哪位主子的姻亲。地位高的人侯府不敢得罪,便避世来到岐州挑软柿子捏了。
老百姓接触不到上层社会,但有些道理他们心里门清着呢!
“当真是穷乡出恶民!你们这群刁民怎敢妄议侯府贵人?!我们侯爷深得圣眷,侯夫人此行是来此养病,若受了惊扰,他日皇上降罪下来,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那丫鬟怒极,竟搬出龙椅上那位。
她不说起还好,她一提,岐州百姓更加愤愤不平。
众人纷纷自觉对着北方京都方向恭敬鞠躬,只听有人高声道:“两年前皇上亲自南下去兴城救灾安民,我们岐州可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你觉得皇上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子,帮着你家狗侯爷欺压百姓?”
虽然他们觉着,现今这个皇上当的是越来越不如以前还没登基时那般好,但这话怎么能胡乱说出口?
和侯爷对着干或许不算什么,反正身在岐州,他们是地头蛇,莫说是京都侯爷,便是真龙天子来了都得盘着。况且他们这是伸张正义做好人好事,又没招惹是非,卫官大人自会护着他们。
“你?!”丫鬟气急败坏,噔噔噔跑回侯府马车前,踩着马凳,上去了。
那车帘再度掀开一角,恰风轻轻吹起,卷起的弧度变大几分,露出半个正襟危坐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