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那天,乔郁绵天不亮就赶到了初晴,有了前一次的合作经验,他帮忙做好门口的大型装置即离开,只留下两名花艺师留在那里准备七夕花礼,临走还被大堂经理塞了两张餐厅代金券,说是晚餐情侣座打九折。
他带着另一名花艺师跟车赶到商场大厅正门前的空地处刚过六点半,随即开始与施工队一同搭建今日的香水七夕快闪店。
经典玫瑰香水是他们的镇店之宝,也是今日橱窗的主角。
小拱桥的骨架搭好,几十桶刚刚苏醒的花材拎进来,他们开始装饰桥栏和桥底。
“你们这个玫瑰真好看,我怎么没见有卖啊?”一位装修师傅借歇口气的时间与他主动搭话,“我今天也在网上给老家的女朋友定了一束玫瑰花,就是那种大红的,不贵,但看着有点土……”
大哥点了点手机给他看图片,果然,是红玫瑰加百合和满天星的死亡搭配……
“有心意在就行。”乔郁绵整了整手中玫瑰花,轻轻替它翻开最外层的花瓣。
虽说是七夕,但他并没有选择正红玫瑰。
商场人来人往的热闹氛围里,正红太过喜庆,纯粉又轻飘飘,缺少那一点中式节日的含蓄隽永,所以他选择了带了棕色色调的豆沙红色玫瑰,“咖啡师”。
大片红再加大片绿显然不合适,所以叶材使用刚过花季的黄栌。
黄栌有许多唯美的昵称,比如“smoketree”,比如“雾中情人”。
小小的花朵落败过后,那些不育花的花梗默默伸长,纤细柔软,长成一团一团蓬若羽毛的暗红色,仿若浮于枝头的云雾。
乔郁绵将主花“咖啡师”穿插进大团大团的黄栌间,缠绕于桥栏,远远看去,玫瑰拱桥红云缭绕。
搭建收尾,大家又忙着打扫战场,乔郁绵整理出了花艺角,背后是从工作室挪过来的四层花架,16只锥形金属桶中是满满当当的玫瑰和黄栌,面前则是一张花艺桌,摞着厚厚的包花纸,丝带,剪刀等工具。他们两位花艺师今天要轮班值守,凡是在店里购入指定玫瑰香氛礼盒的顾客,都可以免费得到一束豆沙色的玫瑰花束,包花纸大胆运用了暗红叠加纯黑,浓烈厚重不花哨,格外上镜。
乔郁绵另外准备了一只大容量的玻璃化器搬到收银台旁,底部上胶牢牢固定,注入清水和保鲜剂,插了大捧修剪好的“咖啡师”进去,商家为促销,只要今日在店内消费,不论多少,皆可领取5ml试管小样,以及一只盛开的“咖啡师”,当然,小样包装里附送一张“告白”的宣传小卡,卡片上有公司网站以及官博二维码。
场地清理得差不多,乔郁绵在一角安置的花艺桌旁开始裁纸,做包花准备,偶尔抬头会看到几个等待开张的柜姐们支起手机拍他。
刚开始是偷偷拍,后来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开始光明正大,姐妹间的交头接耳也变成试探着跟他搭话。
今天是周五,上午稀稀拉拉的顾客,没走出多少货。
乔郁绵不紧不慢打花束,花枝底部垫好保水棉,包紧玻璃纸,至少能坚持几个小时,打好便放到收银台后的展示架上。
柜姐们无事闲聊,还有人去门外咖啡店买了几杯提神的冰美式,也没忘了花艺师一杯。商场冷气足,吸一口冰饮更是透心凉,乔郁绵起太早没吃早餐,忙放下杯子搓了搓起了粟皮的胳膊。一抬眼正看到领导莅临,从旋转门进来。
苏芮可进入室内后将红色墨镜摘下挂在真丝白衬衣松松垮垮的领口,随手从他身后的金属桶中抽出一朵玫瑰嗅了嗅,拿在手中把玩:“人不多啊……花是不是准备多了?”
“说是下班时间之后才是高峰期。”乔郁绵问道,“去初晴看过了?那边怎么样?”
“忙得差不多了,差不多中午之前就能回去。酒店预估的数量很准,装置做完,花礼送完,桌花做完,基本没浪费什么。”
“对了。”看他不忙,苏芮可低声道,“……你们家那位被骂的有点惨啊……”
“……被谁骂?”
“广大网友呗,看着像是同一拨人,到处黑他。”女孩笑笑,“怕不是挡了什么人的路了吧?诺。”
怎么可能。
乔郁绵疑惑地接过她的手机。安嘉鱼又不是什么流量偶像,根本不与娱乐圈的什么人构成竞争。
他们月初从肯尼亚回国后,安嘉鱼被公司安排上了一档音乐选秀的综艺,做导师,依旧是飞行嘉宾。小提琴家本人对此没什么异议,服从公司安排,反正体验感再差也烂不过先前的真人秀。
那期节目昨天上线,时长加起来长达三小时,乔郁绵还没来得及看。
可才经过短短一晚的发酵,视频下方就掐起了架,而后战火蔓延到节目组的官微,再到经纪公司和安嘉鱼本人的微博,各个评论区甚至形成了有规模的入坑和脱粉现场。
起初理智探讨不少,话题集中在“古典音乐家该不该上综艺”。
一部分古典乐迷认为这个行为很败好感,音乐家就应该潜心于作品和舞台,不该跟乌烟瘴气的娱乐圈产生半分瓜葛,不然和那些流量明星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