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意识到,她选了我。
直觉地抵抗,“喂——”开玩笑的吧,那么多人不选你非要选我?
“真心还是假意,难道你不想看看吗?”
渺飒的声音丝丝钻入耳畔,极轻极轻的,却像掺了冰碴子的冷风,吹得我昏热的脑中顿时清醒。只一怔忡的当口,一双温软的唇瓣已然贴了上来。先是蜻蜓点水般轻轻一触,随即抽离。
“哇!”仲夏尖叫起来,“这样就算糊弄啦,要深吻,深吻!”
渺飒微微一笑,再次覆了上来。区别于上一次,这次她是深深地吻了过来,那陌生的气息与濡湿感瞬间刺激了我,不可以!脑中一处清明催着身体快些挣脱,与苏曼以外的人,怎么可以亲密如斯?而这亲吻所带来的也没有丝毫的甜蜜与幸福,只觉无比反感与难受!
在我发力挣脱之前,一只温软的手掌蓦地拉住了我,微一用力便将我拉出渺飒的桎梏。
望清楚面前那波澜惊现的一双黑瞳,我几乎咬碎了牙也没能忍住眼泪瞬间地奔涌。苏曼!
苏曼拉着我的手腕,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冰冷陌生,却是充盈着说不出的无奈与心疼。如被一把冰锥只插心窝,我望着她,全身痛到不能自抑,眼泪更是滚滚而下。嗫嚅半晌,竟连她的名字也是呼喊不出。
所有人都怔住了,无边的静谧笼罩而来,几乎听得到彼此的心跳与呼吸。苏曼慢慢地松了手,却被我一把抓住,死死握在掌心,十指相对,血脉相闻。
“你赢了。”苏曼揉一揉额头,不无怨怼地看着仲夏。“只是在那桩事上,你还是不要冲动,仲夏,你……太孩子气了。”
末了,将场面彻底抛下,她回望与我。“跟我先走。”
☆、第十五章
我与苏曼,一前一后离开了waiting。她走得并不算快,高跟鞋轻轻敲击地砖的声音未见纷乱,竟莫名动听。
一直走到停车场,我混沌的大脑仍是没能完全消化这突来的惊喜,与她微微保持着一步之遥,直到她拉开了车门,转身望住我。“上车。”
与声音一同出来的,是无法忽视的轻叹。眼睛又酸了起来,揉揉鼻梁,我坐进了副驾。
苏曼没有发动车子,只是锁了车门与我安静相对。车灯未开,车里便只借了停车场些许惨淡的白光,她清润的脸颊隐在了逆光里,微微可见眼睫轻轻颤动。
她不说话,我便也只能沉默。装在手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三餐一宿,也共一双,到底会是谁?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台下你望,台上我做,你想做的戏。前事故人,忘忧的你,可曾记得起?欢喜伤悲,老病生死,说不上传奇,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我跟你。”
梅艳芳深沉寂寥的音色,夜幕下竟格外动人。我怔怔听着,竟忘记接听。她亦怔怔听着,直到那未接电话自动挂断。
“怎么不接电话?”终于,她开口了。
“舍不得。”我不想被任何人事打扰,就这样和她呆着,哪怕只是无语凝咽,于我,也是莫大的幸福。
“思归……”苏曼轻唤,蓦地探身过来将我死死抱住。两年没见,人是愈发的清瘦了,脸也俏尖了起来,下颚枕在我的肩上,随着不自觉加重的气力,硌得生疼。
我一动不动任她抱着,生怕稍稍一动她便凭空消失,只余冰冷的空气嘲笑自己这一切只是幻觉,清醒后便归于虚无。
苏曼紧紧抱着我,掌心的热度渐次升温,炙得我浑身发烫。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松懈下来,身子后退,手掌抚上我满是泪痕的脸颊。“恨我吗?”喃喃自语般,她忽然轻问。
我摇头,“不恨。”怎么舍得恨她呢?在过去的那段时间里,我做错的事情太多太多,因为我,她吃了多少苦头?如果,忘记我两年是对我过往任性的惩罚,我甘愿领受,只求从今往后与她再无风浪,能安静相爱。
“我宁愿你恨我。”指腹擦过我眼底新泪,她眼中也微微湿润。“是我开始就不该招惹了你,明知道自己……也许不能坚持,可还是自私地将你拉了进来。我以为,两年时间足够让你放下我,千算万算,可却连自己的心,都算漏了。”柔软的指腹一点点下滑至我唇边,她忽而用力摩挲,“看到你跟别人……我……根本忍受不了!”
我吃痛皱眉,却因她眼中浓烈的哀怆乱了阵脚。当你无法自拔地爱上一个人,她的一颦一笑便不再只是旁人的风景,在在,都是你血肉相连的欢喜伤悲。我手忙脚乱抚上她的脸颊,来不及贪恋指尖缱绻流连,她的泪已幽幽滑落。“和你一起,我心甘情愿,没有谁负了谁。苏曼,我到现在还是不能相信,你记得我?是不是真的记得我?记得多少?我很怕,很怕今晚过后我就像灰姑娘一样被打回原形,水晶鞋不在脚上,而我的公主,还住在别人的城堡。”
嗓子涩痛,渐渐便有些哽咽难言。拉住她的手,一点一点交合,任彼此的体温互相撩拨,脑中已再无多余念头,只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惠而好我,携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