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玉将东西交待给孙家兄弟,又见老太太还是昏沉沉睡着,心头不免担忧,孙大依旧蠢笨不知说话,倒是孙二识体,说了几句宽慰书玉,又谢过书玉的补药,只说吃下去就该醒了。
书玉自然客气几句,再出来时,见高易雸依旧坐在屋前,却已镇定下来,不见脸上出汗,面色乱张了。
不知怎么的,缘分就是这样奇怪,那颜予轩也是个帅得不行的哥儿,只是书玉但见着他,心里就是动也不动一下,只当他是个老板,于生意有关,与自己,却是无干。
可这高易雸,只要望他一眼,就如那三生石上传来音讯,是他,就是他!千里之外的姻缘线也动弹起来,月老风中带话,叫书玉是忍也忍不下,定也定不住,想不叫那红霞上面,也不行。
明明自己并不胆怯,也不害羞,那红云偏就要上面,桃花影儿,正正浮出双颊,想要藏起来的心事,就叫人一目了然。书玉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默默看着高易雸,出了神。
只是再耽搁也不中用,人正在那边候着自己呢,想见又不敢见的形容,正是书玉此刻心境写照。正当要上前招呼时,书玉忽见自己屋前窗户纸前,有人身影晃动。
定是酒儿!书玉心里明白,若是刘妈妈,早就冲出屋外来,有的没说说上一箩筐了。酒儿却是个机灵的,想必是要看看情形再做打算。
“公子,这里将热起来,后头河边倒有块柳阴,又借了水面,风吹过来倒是凉快得很,请公子移步,去那头坐坐如何?”
高易雸自无不可,于是二人出门,正走到院口,书玉见跟来的高家几个长随,似不是上几回来者,便用衣袖遮面,悄悄问道:“高公子,今日如何换了跟班伺候?却听刚才公子叫的名儿,与以前一样?”
高易雸手中纸扇不住轻摇,也不知怎的,只要靠近书玉身边,他就觉得热得厉害,听见对方问,便也小声答道:“那几个长随不知礼又粗鲁,回回来都得罪小姐和妈妈,我只是恼了,上回家去就叫管家换了几个新人上来,且是老实识礼知大体的,再不混嘴乱嚼了。只是名儿叫惯了,一时改不过口来,若用新的,只是拗口,就依旧延用旧名儿了。”
书玉见对方如此照顾看重自己,心头说不出的甜蜜,这般感受,初尝恋爱滋味的人都该明白,那是一种,嘴上说不出,心头也形容不了,身体却是真真感觉,如过电般酥麻,激到寒毛也起了,只盼时光停住,此刻永留,便能将这美妙,直驻到天荒地老。
路过后头菜地,书玉见良儿抿嘴冲自己笑,她只作不知,走过去后回身过来冲她做了个鬼脸,良儿笑了,柱子好心,跑过来暗中塞给书玉二根胡萝卜,新鲜拔出来,还带着泥呢。
到了河边,书玉想起上回在这里见到高易雸的事,心头柔情涌动,走到柳树下,见是风声碧影,河水潺潺,本是风花雪月的好时机,只是低头见,手中竟然握着两根带泥的萝卜,有些煞风景。
“这是你种出来的?” 高易雸见了,笑着替她解围。
书玉笑了,答道:“也不我一人,大家都帮忙,若只得我一个,就忙死了也不中用,到底没有做过,少了经验,许多事没有头绪,哪里知得头尾?”
高易雸笑而点头,冲书玉竖起大拇指,说只这一条,就强过他许多了,对这些东西他是只知好坏,不晓得来历的。
“这也是你的福气了,”书玉蹲下身来,预备洗净胡萝卜,高易雸见了,立刻上前替她,又叫小心,河边土滑,落进水中不是玩的。
书玉笑而不语,想起韩剧常见桥段来,若叫男女主角感情更进一步,落水摔跤之类,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今日她可不想用这招,也太做作明显了,再说,自己穿着新衣呢,不舍得糟蹋了。不过有人要替自己干活是好了,她见高易雸近身,遂将东西交他手里,自己退避一边,柳阴下拣块干净草地,坐下来趁风。
“三爷别动,叫小的来就是。”一个跟着来的长随见高易雸要自己动手,忙上来要替他,不料高易雸回首瞪他,又呵斥道:“你站在那边不要过来!这里有我行了,且去那头看着马,这里不用你!”
书玉望那人无奈而不解地走了,笑出声来,因对高易雸道:“这人也是可怜,想必从没见过高三爷做过这些事,若在家里,哪里论得到你动手?就院里丫鬟就伺候不过来了,是不是?”
高易雸洗得狼狈,一看便知从未动过手的人,书玉一番嘲笑,也令他好笑,便回道:“你自己以前不也是一样?如今就笑起我来了。”
书玉得意地扬起头来,风儿知趣,穿影而过,拂面生韵,高易雸好容易洗干净后,回身来看,正撞上她娇憨媚态,一时情生,竟令他目炫神乱。
“咦?你倒洗得快,这就好了?”书玉见其回身,不在意问道。
高易雸回过神来,忙递上去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书玉接过来就是一口咬了下去,过后才想起来,小姐该是小口的,忙又以衣袖遮面,不欲令高易雸瞧见。
高易雸哪里顾得上她,自己已是一身热汗了,见书玉身边尚余空地,便声不该,坐了下来。
二人闷声啃着胡萝卜,默然片刻后,又是书玉先出声,这情形实在太好笑,她想不笑出声来,可又实在憋到内伤。
“难怪你要将长随赶去那头,若叫他瞧见,传出去,堂堂太师家三公子,竟坐在河边啃生萝卜,就别人不笑,那些**楼里,公子往常的相好听见了,也就有公子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