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琪看著他,目光中隐隐有光芒闪烁,道:「这几日下来,我有一事始终不解,想请教李师兄。」
李洵点了点头,道:「陆师妹请说。」
陆雪琪似乎并没有因为李洵的客气而面色稍和,一般是冷冰冰淡淡地道:「过往时候,我等从焚香谷这里听到的消息,都是说这十万大山中乃是凶险恶地,便是你们也少有进入。但不知怎么,此番前来,似乎李师兄你对这里倒是十分熟悉的,莫非你们以前来过么?还有,兽神的踪迹诡秘非常,巢穴之隐秘更是不在话下,怎么焚香谷居然消息如此灵通,能够知道这些呢?」
李洵神色不变,面对陆雪琪的质问,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微笑道:「陆师妹,我早就已经对你们说过了,以前我们焚香谷对十万大山这里的确没有在意,但兽妖浩劫一出,我们当然会注意此处的。至于兽妖巢穴,也是我们门下弟子追踪兽妖残部发现的,为此可是牺牲了不少我门下精英呢!」
曾书书与陆雪琪同时都皱了皱眉,显然都对李洵这一番空洞敷衍的话不是很相信,但看他说的理直气壮,却又似乎不能直接反驳,只好都沉默不语。
李洵笑了笑,看了他二人一眼,道:「说到这里,我又想了起来,怎么贵派那位文敏文师姐,在我们将要进十万大山的时候,又突然赶回了青云山呢?」
曾书书一怔,不禁看了旁边的陆雪琪一眼,随即微笑道:「这个我们不是也早告诉李师兄了么,文敏师姐乃是临时有事,这才不得已赶回去的。」
旁边的陆雪琪微微垂下眼帘,没有说话。文敏之所以临时赶回青云山,其中原因就连曾书书也不甚了了的,其实说到底,自然也是为了当日在焚香谷山河殿上,云易岚突然冒出的那一句关于诛仙剑损毁的问话。
曾书书并不知晓实情,也就当作玩笑忘却了,但陆雪琪与文敏商量之后,却是都觉得此事实在非同小可,几番斟酌之下,终于还是决定由文敏急速赶回青云山,向诸位长辈师父禀明此事,也好应变。毕竟,诛仙古剑对于青云门,对于天下正道,它的意义实在太大了。而向来与青云门交好的焚香谷,还有那位谷主云易岚,此番意外的表现,隐隐更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正在其中,令人不安。
不过兽神这里一事,也是十分重要,不可放弃,于是商议之后,文敏赶回了青云山,陆雪琪则和曾书书留下。不过在陆雪琪等人心头,焚香谷这个门阀,此刻看起来,似乎已经是处处透出著古怪了。
此刻,李洵已经和曾书书商量了许久,将之后进入黑森林需要注意的许多事项都一一说明,曾书书从中知晓了许多闻所未闻之事,不禁大开眼界,不住点头,与李洵相谈甚欢。
陆雪琪将那些话听在耳中,不知怎么,微觉厌烦,便站起身重新走到一旁,向著远方眺望而去。远处隐约的山势连绵不绝,高地起伏,偌大的天地苍穹下,冷风呼啸而过。
谁又知道,在前方会是什么在等待著他们呢?
青云山,大竹峰。
这一日清晨,光景尚早,天才蒙蒙亮,大竹峰上众弟子都还未起床,从守静堂那里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音,片刻之后,竟是田不易一反常态地在清晨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晨光中,田不易一张圆脸上面色凝重,眉头皱著,看去心事重重的模样。苏茹跟在他的身后,也走了出来。看他们夫妻二人的模样,也不知道究竟是否是早起,亦或是整夜未眠。
苏茹此刻面上深有忧色,走出守静堂后,她先是向弟子屋舍那里看了一眼,看到意料之中的安静无人后,她低声道:「不易,我还是觉得你这么做有些不妥,不如我们再商议商议吧!」
田不易面沉如水,眉头没有丝毫松开的样子,沉声道:「此事已经不能再拖了,从我们去祖师祠堂回来,这几日之中,道玄师兄的情况越来越坏,昨日从通天峰上传下来的消息,听说他竟然对前去劝他的范长老和萧逸才动手了。」
苏茹一惊,道:「什么,掌门师兄他怎么会动手的,他们二人怎样,怎么触怒了掌门师兄,受伤了没有?」
田不易哼了一声,道:「他们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看道玄师兄行径古怪,前去劝告的,听说道玄师兄本来还好好的与他们谈话,但不知怎么突然发怒起来,一掌劈下,登时就将范师兄打的重伤,倒是萧逸才那小子却机警的很,竟然被他逃了过去,反而没事。」
苏茹怔了一下,皱眉道:「萧逸才居然没事么?」
田不易负手沉吟了片刻,道:「他向来聪明,而且又跟随道玄师兄多年,多少都比他人更了解的多一些。多半是事先就发现情况不对,所以掌握先机,这才侥幸逃开的。不过也幸亏他机警,这才有时间将范师兄救出来加以疗伤,否则谁也说不好会出什么事!」
苏茹默然半晌,面上阴晴不定,许久方道:「他、他都变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去见他?」
田不易深吸了一口气,道:「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难道你也不懂我为什么要去见他么?」
苏茹低声道:「可是,他……掌门师兄他此刻心魔入体,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而且他道行如此之高,远胜你我,你此番冒险前去,我只怕,只怕……」
话说到后面,苏茹的声音越发低了,到最后已是难以听见,显然她自己也不愿说出口。
田不易叹了口气,回身凝视了苏茹一眼,伸出手轻轻拉住苏茹纤手,柔声道:「你我一世夫妻,我当然知道你担心什么。有你这份心,便是我出了什么事,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