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天并没有什么听证会,李昂从早坐到晚,始终没人来理会他。看守们送来的食物也一直被搁置在门前。
李昂不是什么热血青年,但受到这种待遇后还是愤怒不已:怎么?难道就这样把自己晾在这儿?
李昂知道司法程序耗时良久,动辄几个月的取证调查时间才能到开庭审判的阶段,可是自己的情况不一样啊!听证会是用来证明自己是否有嫌疑,难道这也要无限期地将自己羁押吗?如果一段时间过后自己连一丝的嫌疑都没有,是不是自己就白受这段牢狱之灾了?
李昂原本已经想好了怎么据理力争,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对方的冷处理让自己胸中的苦闷无处泄。
就这样,李昂被关押了三天,这段时间里他一句话不说,极少进食。
终于,牢门被打开,想象中穷凶极恶的行刑者没有来,进来的反而是凯米尔和格拉维斯。
地精仆人冲过来抱住李昂的腿,大声痛哭宣泄心中的情绪。虽然李昂和格拉维斯相处不久,但他相信这个地精小人是忠诚的,此时此刻对方是真情流露,因为现在的自己已经跌到谷底,对方没必要表演给自己看。
格拉维斯还陷入负面情绪中,而沉稳的凯米尔则开口说话了:“这件事情应该是贵族们对你的构陷,伍迪男爵是名贵族,他死在岛上被怀疑是军方所为,这让贵族们觉得他们的权威和特权受到挑战,所以无论事实如何,他们需要有一个替罪羊。”
“呵,这样看来我是真的该死了。”李昂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
“你可以放心,你的事情已经得到了军方高层的重视,如果一个有功之人枉死,这会让军方的大佬们颜面无光,从此以后我们的兵源也会枯竭。”凯米尔顿了顿,“你的听证会确定于明天召开,届时贵族们的代表、伍迪男爵的父亲德拉科·马绍尔将会出席,与之相对应的,我们也将有同样重量级的人物参会,是总军士长亚伯拉罕。”
李昂对这些人根本没概念,他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凯米尔叹了口气,说:“我知道,现在你很委屈,不过鉴于目前的处境,我希望你能做一些妥协。明天的听证会上,你该尽量对德拉科伯爵表现得害怕、恭敬一些,要知道这本来就是一场关乎颜面的博弈,如果你表现得足够谦恭,贵族们也许会选择息事宁人的。”
“哈哈,如果贵族们妥协,那伍迪男爵的命岂不就同我一样贱了吗?”李昂悲愤地大喊:“摇尾乞怜,还不如让他们杀了我!”
凯米尔其实想到过李昂会有这种反应,但情况真的生后他反而手足无措。
李昂的大喊惊动了牢房看守,他们冲进来,勒令凯米尔和格拉维斯立刻离开。
“我们没有放弃你!你也不能放弃你自己!李昂!”凯米尔比格拉维斯强得太多,地精仆从只知一味大哭,而军士长在被赶出去之前则尝试着让李昂重塑对于生活的信心。
但那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凯米尔被拖走时看到李昂低着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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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夜,李昂终于走出了那间牢房,他被押送着去听证会现场。
当初建造雷霆王城时,仿佛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大理石,所以就连城市间的地面也是由大理石铺就。这让运送李昂的马车非常平稳,当他被卫兵们带下马车前,甚至还在上面小睡了一会儿。
李昂的面前是一座礼堂式的建筑,此时这里的门外站满了前来围观的人群,但他们无一例外地被士兵们阻挡在外。当看到李昂到来时,他们出嘘声。
李昂苦笑,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引起关注是这样简单的事,虽然引起关注的原因不光彩,但总比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籍籍无名来得强,这样看来,自己在这个世界生活得还算成功。
礼堂中同样有卫兵把守,穿过走廊,他被带进了有一排排座椅的正厅。座椅上坐满了人,一边是衣着华贵的贵族们,而另一边则都是些未穿甲的军人,他们代表了本次听证会的博弈双方。
李昂被带着穿过座椅间的过道,他看到凯米尔、格拉维斯和回音岛的驻军们大都在场。他们纷纷向李昂投来笑容,为李昂鼓劲儿,李昂则点头回应。
来到一个类似受审台的地方站好,旁边的卫兵们将台子四周齐腰的铁链栏上,然后便等待此次听证会的主持者入场了。
这一次李昂并没等多久,一个身材富态、衣着考究的老头,捧着厚厚的卷宗来到李昂面前,坐在了一套加高的桌椅上。
“在我面前的什么人?”那老头问道。
李昂定定地看了对方几秒,想尽量地表现出不恭敬的神态,那一刻他想破口大骂,来挑战一下世俗的权威。
李昂的表现换来了现场贵族们的一片斥骂声。
“回答!”审判台外的卫兵用短鞭狠狠地抽了李昂一下。
李昂吃痛,他咬着牙说:“我是李昂。”
那富态的老头微笑一下,站起来宣布:“鄙人布兰奇,是查理曼国王的御前宫相。近期军方和贵族们围绕着我们眼前的这位李昂先生产生了分歧,所以我受国王本人的委托来主持这场决定是否将李昂先生移送司法的听证会。事前我们已收集了从回音岛撤回士兵们的口供,整理为会议材料,如果今天当事人李昂先生所说哪怕有一点和这番材料不符,那么我将行驶权利将之交给军事法庭审判。但如果他所言全部符合实情,且能经受得住在座任何一位的质疑,那么我们将立刻还李昂先生自由。”
布兰奇的话引来人们的一阵掌声,然后他继续说:“在会议开始之前,容我邀请几位重要人士入场听证。第一位是军方的代表,总军士长亚伯拉罕。”
布兰奇的话引来现场人群的一阵惊呼。所有人都知道,和平时期军队的管理是交由军士长们来进行的,只有战时才会被委任主官,所以那些不可一世的将军其实不比和士兵们朝夕相处的军士长来得更有威信。那么总军士长是什么样的存在?他是唯一一个掌管过全国所有军队的人,只要涉及到将官轮换,那么留在驻地的军队都要被军士长接管,而各级军士长又对总军士长负责,这就可以说王国的每一个士兵都曾受过军士总长管辖,那么这个亚伯拉罕的地位之高不言而喻。
一个头斑白的、精神矍铄、身体雄壮的老人大步走入礼堂,他就像一匹头狼,因为他的到来让在座所有军人起立,直到他走到军人席位一侧的第一排落座后,所有人才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就连听证会的主持人布兰奇也对亚伯拉罕微微躬身,对方和国王查理曼有过数十年的过命交情,远不是自己这样一个管家式的人物可比。
挺起腰板后布兰奇继续说:“下面的两位刚刚失去他们的亲人,伍迪男爵作为一个儿子、一个丈夫的离开让他们痛不欲生,没有人比他们更该出现在这里,他们是德拉科·马绍尔和卡罗尔·马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