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烈孚道:其实山西段家,杭州花家,也都曾来提亲。当时三家同来,三家的孩子也都是武林中的龙凤,我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赵华伤道:林姑娘既对卓公子青眼有加,难道不曾向林盟主提及?
林烈孚道:不但没有提及,就连我问及她对三位公子的意见,她也没有特别赞誉卓公子。
赵华伤道:女儿情怀,的确难猜。
林烈孚道:也怪我疏忽,竟不察慧儿的情意。倘若能有赵神捕的火眼金睛,岂非早知端由,定下卓公子,也避免了一场惨剧?
赵华伤也不管林烈孚是否刻意吹捧之词,只管照单全收,颔首道:说的不错。
林烈孚道:三家的孩子皆是好孩子,三家又都是武林世家,财力,声望,都堪称平手,慧儿亦没有偏向谁,于是我就只好自作主张,给三位公子,出了一道难题。
赵华伤道:是何难题?
林烈孚道:我想,三位公子皆自幼习武,且在武林中磨砺多时,功夫自然不弱,倘若学武林前辈,比武招亲,三位公子争斗起来,万一有个闪失,伤手伤脚,岂不误了人家孩子一生?叫我此心何安?
赵华伤道:林盟主乃武林之首,江湖之中,不以功夫论高下,又怎样来择人呢?
林烈孚道:赵神捕此言,我不敢苟同。虽然今之武林,恃武逞强之人大有人在,但若是单凭武艺高下,便武断其人品资质的高下,未免狭隘。我以为,少年人的武功高下,不过是暂时,只要有天分,肯下苦功,加上名师指点,自然会有精进大成之日。而侠义,骨气,明辨是非的才能,才是武林人士不可或缺的至宝。
赵华伤道:也有些道理。
林烈孚道:时值黄河泛滥,百姓受灾者甚重。有一伙盗贼,却偏在此时,抢劫百姓,甚至于抢劫了官府赈灾的银粮。我出的题目是:三位公子谁能够第一个抓到匪首,追回贼赃,救助百姓,便是赢家。结果花镜先的公子,不但斩杀匪首,追回脏银,又在武林中广募银粮,作为赈灾之用,三家皆积极响应,慷慨解囊。三家公子,虽有竞争,但在花公子斩杀匪首之后,通力协作,救助灾民,使无数百姓免于水患,匪患,赢得一片好评,一时传为美谈。我之题,不但试出了人品,比较了武功,还为天下黎民百姓做了一件好事,实为我生平所行的一大快事。
赵华伤也不得不颔首道:一石三鸟之计,的确不同凡响。
林烈孚道:花紫玉拔了头筹,卓家和段家,也都输的心服口服,我的一颗心,终 于放了下来。我心中大乐,当日又正赶上我的寿辰,便摆下酒宴,邀了三家共饮同庆。宴席上,我将林家至宝冰丝剑作为慧儿的嫁妆,赠与了花公子。本打算酒宴之后,便挑选良辰,将我的另外二宝,冰丝剑法和我的宝贝慧儿,都赠与花公子,从此我心中,再无憾事。
赵华伤道:结果必是事与愿违?
林烈孚道:不错。但是寿宴之后不久,卓公子就在汴京遇害了,而慧儿也从此不肯见人。往日活泼可人的性格,完全不见,整日如行尸走肉,不过还有一口气在罢了。
林烈孚说到此处,双目泛红,几欲落下泪来。
赵华伤道:花家和段家是否知道此事?
林烈孚道:花大侠及花公子因为要回去准备婚礼喜宴,迎娶慧儿,所以寿宴当夜就赶回家去。留在我府内的只有段家父子和卓家父子。
赵华伤道:听说卓公子死于剑伤,林盟主可曾验过伤口?
林烈孚道:验过。的确是剑伤。
赵华伤道:可有什么特别?
林烈孚立了起来,踱了几步,面色甚为沉重,半晌才道:十分特别。那伤口正是我林家冰丝剑所致。
赵华伤道:是林盟主的冰丝剑么?
林烈孚道:正是。
赵华伤道:冰丝剑当晚是否仍在林盟主手中?
林烈孚道:冰丝剑原本一直由我本人佩带,从不离身。可那日我既已决定将冰丝剑法传于花公子,自然也不会再留下冰丝宝剑。当晚在酒宴上,就赠与了花公子,当做慧儿的嫁妆。
赵华伤道:所以冰丝剑在花公子手中?
林烈孚道:本该如此。但是卓公子遇害之后,我发现冰丝剑竟在慧儿手中。我问了花公子才知道,原来花公子当夜急于回杭州办理迎亲事项,竟将冰丝剑遗忘于留宿的客房之中。不知怎会回到慧儿手中。但我绝不会相信,慧儿会是杀害卓公子的凶手。赵神捕先前也说过,慧儿其实对卓公子一往情深,又怎会下毒手害死心上人?
赵华伤道:因爱不成翻成恨,倒也不是不可能。
林烈孚道:绝无此可能。慧儿爱慕卓公子,卓家也已前来提亲,这本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只要她点头,一桩美好姻缘便成了,为何要弄成因爱成恨,杀死心上人的惨境?这岂能说得通?
赵华伤道:个中必有隐情,如今卓家惨遭灭门,要想了解当时情景,看来只有向花家和段家询问了。
林烈孚道:卓家灭门之祸,使花家和段家也都人心惶惶,想来他们必怀疑我与此事有关。于是我便邀了两位大侠同来洛阳府求助于赵神捕。因怕人多口杂,走漏消息,便未敢在客栈下榻,特地在这较为冷清的妓馆后院,包下几间干净的厢房,引来赵神捕。一片苦心,只为早日解开心中谜团,勘破疑案,还望赵神捕见谅。
实是寄望于赵神捕,早日破获疑案,使真相大白于天下,也好为卓家伸冤,令花家和段家心安,还慧儿一个清白,让她早日摆脱阴影,恢复身体心智。至今我还心存侥幸,盼着真相大白之日,慧儿与花公子,能早择佳期,成为一对神仙眷属。这几家人家的命运,如今都在赵神捕手中。我的这一点点私心,还望赵神捕能够玉成。
房中另外两位蒙面人也揭下了面上的黑纱,高者白面微须,风度翩翩,十分的风神俊秀,兼之衣着讲究,保养得当,看上去十分面嫩,应当是杭州花家的花镜先,矮者短小精悍,目中精光骇人,想必是山西段家的段珣。
赵华伤沉吟半晌,道:我想我应该查得出真相。
林烈孚道:赵神捕同意查明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