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山部与净王部失去姻亲不讲血缘了,生计匮乏管不了那么多,通过鸠王寨领地深入净王部去抢夺物资。而西边的仡曲部,差不多住在贵州西南,与居住在贵州西部西南部地区的寮人,群山之间,有小道通着云南的建宁州,既是今日云南的曲靖地区。阿娘家中为曲靖地区的寮人一部,从那边过来嫁给阿假。去年,寨子给这仡曲部乘隙偷袭,凡是比雷山部的游猎净王部,性质严重多了。阿朵是个冲动的女孩,拉着排日打与保洞哈就要带着部族勇士反击,人都带出去,才给醒悟的阿娘和杨先生制止。
阿朵的记忆里,雷山部以这个寨子作为据点,信奉雷山尤公神的,除了周围各山头散落的垦荒村民,还控制着其他几个寨子,势力到了如今的广西和湖南的边界上。离广西最近的寨子,快抵达归属于东晋王朝的桂林郡,伸出湖南的寨子,与属于湘州的营阳郡接壤,营阳郡首府在湖南的道县。阿朵记得,曾经与保洞哈到过一处寨子,那个寨子为保洞哈出生地,现为他的阿假管辖,他的阿假是雷山部下的第二大首领,这保洞哈到雷山寨子来,做武士只有几年,那一年营阳郡守向雷山部征收税赋,保洞哈的阿假不服,阿朵跟着父亲一起去和营阳郡对峙。阿朵并不清楚,放在现代,保洞哈与黄小芸都算是湖南人,黄小芸是湖南人,没有去过营阳郡,而阿朵是贵州人,却去过了湖南道县。
那一年,阿朵有没有杀过人,这是一个问题,以前的阿朵,无论对于王法,还是现代法律,都是茫然不知。阿朵想到这里,饭都吃不下去,自己不会是一个杀人魔王吧。杀人像吃菜一样,都是每日功课,这种征讨杀戮的生活,阿朵可不爱,要让阿朵给自己和部族里做衣裳,还差不多。阿朵是人是兽,都不见得可怕,可怕的是两个阿朵不能融合在一起,阿朵可穿越到古代,可不想生存不下去而发疯,更不想病死饿死被人杀死。
吃完饭,阿娘叫阿朵去找杨夫人和颖儿过来。阿朵家的木楼后面,在溪水傍有三间茅舍,做纺织缝衣裳用的。阿朵进去看了,前两间是个大棚子,用竹子搭起来,盖上茅草。第一间当中是一个青石大池子,竹管铺着连接溪水,以前阿朵知道,这是漂洗葛藤和大麻纤维而砌的。第二间里面,一半堆满葛藤,一半支着三角竹竿,专门晾晒。第三间是泥巴茅舍,里面摆放着一点蚕丝,更多的是一团团葛麻纱线,供女人在做细活,阿朵很有兴趣,不用回现代做工人,这里就是一个车间。
可两个阿朵都难以理解,这车间,该有工人不停运转才好。阿朵知道杨家后的几间偏舍,是寨子的蚕房,以前阿朵是乎讨厌那毛茸茸的蚕宝宝,杨家女儿除了颖儿,都有帮杨夫人喂桑拾茧。倒是阿朵常常干扰养蚕,把杨春巴几个从蚕房中拖出去,陪她射箭习武。
阿朵读高中学到魏晋南北朝概括,益州还在延续生产蜀锦,但不如刘皇叔诸葛孔明时兴盛。江南烧青瓷传入中原,中原又烧出白瓷,吴中晋室,以建业和扬州形成造纸中心。冶炼方面,以生铁和熟铁合练成钢,制成军刀,称为灌钢法。这个时代,民族融入,江南流域得到开发,南北经济发展形成平衡。而道教到达顶峰,佛教信徒也在偷偷兴建寺院。总结游牧民族生产特点写出的《齐民要术》的作者贾思勰,大约还未出生。复习一次高中,阿朵问杨夫人:
“去年的蚕养了几次?”
这雷山雾瘴,天气阴湿,方圆群山,皆为卡斯特溶石,桑树生长不起来,阿朵并不抱着希望。
杨夫人回道:“两次。养了几年,只有十棵桑树,春收夏伐,能得的桑叶太少”。
阿朵:“今冬可曾温着蚕虫卵?”
杨夫人:“曾。”
阿朵:“杨夫人从成都来,原来可曾知道蜀锦作坊?”
杨夫人面有忧色,道:“是的。”
阿朵:“杨夫人为何不乐,告诉阿朵。先生为何得罪恶人徐迂?”
杨夫人:“妾夫再宗一家庶族,傍在织坊,以私塾教导邻里后代为生,妾嫁入杨家,邻里族中和睦相处数年,当年既由族里推荐至织坊为工。奴家身怀春巴一月,还在出工,不料那徐家掌管着织坊,徐家二少爷到坊中巡视,垂涎妾家,狎亵调戏。妾家回府禀告相公,第二日便辞了工。谁知那二少爷乘相公未在府中,偷入进来猥琐于妾。妾不从,叫喊邻居,才令其退去。相公闻后大怒,奔走别家士族相告。那徐家士族都不是好人,徐迂记恨于心,回家计谋。徐家长子正与郡守官绅勾结,为害一方,被徐迂唆使后,迫害之心昭然若揭。相公一族,因妾而致祸,妾百死不足。”
阿朵上午安抚杨先生,此刻安抚杨夫人,便说些能不伤心的话,劝着杨夫人。杨家得罪徐家后,杨先生寻思迁出成都,以杨春巴满月回娘家为名,携杨夫人以及春巴,到江阳郡去觅得安家之所,没到江阳郡,便得好友报信,族人被灭。杨再宗火冒三丈,想回成都找徐家拼命,好友苦苦拦住,劝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要以卵击石。
谁知徐家查到杨再宗行踪,追杀到江阳,好友舍去性命,才让杨再宗夫妻双双逃走。逃入雷山暂时安顿妻小,杨再宗孤身一人又潜回成都,无奈徐家势大,几次无功而返,幸好逃的人掉。阿朵想,这杨先生一家忑地可怜了,雷山部现在还不能强大到帮杨先生报仇。与其报仇,还不如让杨夫人一家过好生活。
嘴里却说:“阿朵上午听杨先生说了,要帮夫人报得此仇”。
颖儿在一旁,也是大愤:“押勾,颖儿一定将徐迂大卸八块,押勾要帮忙的啊。”
阿朵“阿娘,现在我们做什么,是不是缫丝?”
阿娘:“嗯,就这两天正好”。
一起走入第二间棚子内,颖儿杨夫人已将蚕茧从蚕房里带来,满满两竹背篓。放下背篓,颖儿就去打火烧汤,柴火堆在竹棚里,也是现成的。不一会,大铁锅里烧出热汤,杨夫人倒入半篓蚕茧,熟水熨一阵,浮茧、半浮茧、沉茧各有一些。阿娘将浮茧用木瓢子舀出来,放入两个木盆里,一起动手,就开始抽丝成柄。水煮过的蚕茧,变得柔软,稍加留意,找出起头,阿朵,颖儿两人尽管地耐心,绕在木柄上的断头仍要多多。看得出,这抽丝,杨夫人速度却不如阿娘,手臂力气、耐心还有眼力,必不能少,方能做生产能手。阿朵想,杨夫人先生二人能知道蜀锦工艺流程,这寨子部落,哪有大量桑麻,派不出杨夫人的大用。建立一个锦绣作坊那是不可能,能够这样将缫丝做成,拿出去是能够出售的。
阿朵想到妹妹,嫁给排客布,与妹夫一起住在了排家。雷山寨子里的武士队,交给排日打来带领。这次出猎,排家孙家也是姻亲,他们要组出一队的,互相早就划好界限,排孙家猎户没有雷山人多,按照分区要猎到雷山来,这几日说不定便能顺便来寨子看望阿娘。妹妹需要操心一些部族之间的事情,排孙家住一寨,离曹家刘家寨子近得很。那一带汉苗混居多年,武士变农人,人少些田地多些,日子稍微见到安排。排孙家,还有附近的寨子,都不比雷山小,修建起来的防御,也比雷山坚固,像鸠王寨一样,分别卡住水路,不说占山为王横收买路钱,过往行旅,还是初现一些交易。
就拿这杨夫人采桑背的竹篓来说,雷山哪有人会编制,竹子还是移植来得不易,能有多少年头,哪里就有竹篾匠人,专做各种竹器。竹背篓,是排家通过孙家与曹家换得,连同寻的铁锅,转赠送给雷山两个。而曹家,则是托着北方下来的行旅,连竹子品种一块捎带。竹子属于此地不产的东西。在苗家,铁锅和竹背篓代表着身份。也只有曹家刘家孙家,他们才种出一些能派用处的竹子,雷山地少,葛藤茅草多,还没有竹子。缫丝成柄,要卖出,凡是通过排孙家,才能与等着行旅售出。春蚕到死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