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武威贾氏四个字,苻黄眉的眉头不由得一跳,因为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出自武威贾氏的人,那个曾经为三叔出谋划策,最终却是枉死于内部政治斗争中的谋士——贾玄硕。
但是苻黄眉并没有打断贾竺的话,而是任由其继续说下去。
“呼…”贾竺似乎是回想起来了什么不太好的往事,突然叹了一口气。
“不怕广平王笑话,我祖上说起来还算是比较显赫,只是经历了诸多变乱,如今落魄了。”贾竺苦笑一下说道。
“哦?不知你祖上是何人?”苻黄眉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祖上乃是曹魏太尉、寿乡侯贾诩。”
得知贾竺乃是贾诩之后,苻黄眉倒是有些震惊,贾诩的名号他还是知道的,据说此人足智多谋,乃是曹魏的肱骨之臣。
“先祖一共有三个儿子,长子名叫贾穆,次子叫贾玑,幼子叫贾访。”
“而先祖去世之后,其长子继承了其爵位,贾穆之后,他的长子贾模袭爵,贾模之后,其子贾胤袭爵,而贾胤正是我的曾祖。”
“曾祖曾经在晋惠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担任过他的近侍,等到永嘉年间,又担任护军一职,在刘聪率兵围攻洛阳的时候,曾祖又率军御敌,曾大败刘聪,斩杀其麾下大将呼延颢。”
“可惜好景不长,后来晋怀帝被俘,曾祖则是出逃到时任雍州刺史的麴允麾下,后来在北地郡之战时,麴允不幸中了刘曜的奸计,导致大军自行溃散,刘曜趁机挥师南下,曾祖在负责断后的过程中,不幸捐躯。”
“曾祖战死沙场的时候,祖父尚在长安,后来得知北地郡沦陷,祖父便带着族人潜逃出长安,一路往东,最终定居在华山附近。”
“但是由于当时战乱不止,祖父迁居之后没几年就不在人世了,祖父去世后十年,先父也离开了人世,剩下残余的族人们,最后也是死的死,走的走,逐渐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后来,等到先帝(景明帝苻健)入关,定鼎关中,招募士卒,我便就此投了军,希望可以沙场建功,作出和先祖一般的事业来。”
“奈何忙碌几年,始终得不到重用,后来被分到王会的麾下,当了一个小小的伍长,再后来,又被迫跟着王会降燕,最后就是遇到广平王你们,再重归秦国了。”贾竺说完之后,神情有些怅然。
“贾竺,本王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前晋骠骑将军贾疋(ya)好像也是贾诩的后人?”苻黄眉突然问道。
“贾骠骑确实是先祖的后人,他与我曾祖乃是堂兄弟,都是贾穆之孙。”贾竺回答道。
“可惜啊,可惜贾骠骑一世豪杰,到最后却死的那般令人惋惜。”苻黄眉在一旁感慨道。
“确实,当年贾骠骑在担任安定郡太守的时候,便深得民心,因此遭到了时任雍州刺史丁绰的嫉恨。”
“丁绰便向南阳王司马模进谗言,导致南阳王派麾下将领谢班讨伐他,贾骠骑不敌,逃到卢水胡的地盘,并且和卢水胡彭荡仲、氐人窦首两人结为兄弟。”
“因此便得到了二人的资助,击败了丁绰,斩杀了谢班,从而被晋愍帝任命为骠骑将军。”
“后来刘粲(刘聪之子,汉赵皇帝),命刘曜等人进攻贾骠骑,却是被贾骠骑大败,刘曜还被流矢射中,狼狈不已。”
“贾骠骑一生都在为恢复晋室为己任,可是却没有想到,他的结拜兄弟彭荡仲却是投降了刘粲。”
“无奈之下,贾骠骑只好率兵袭杀了昔日的结拜兄弟。”贾竺如数家珍的说道。
“可惜在永嘉六年(312)的时候,贾疋被彭荡仲之子彭天护率领诸多胡人围剿,在战败逃亡的过程中,不幸坠落山涧,最终被彭天护所杀。”苻黄眉补充道。
“是啊。”贾竺也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慕容德战败以后,骑马不知道逃出了多远,眼见没有秦军追击而来,慕容德这才放下一颗心来,在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自己的右肩之后,他才开始收拢残部。
一刻钟之后,看着眼前收拢好的不到四千余人的兵马,慕容德的心中沉重不已,这才一战,自己麾下一半多的士卒就全部搭在那个地方了。
但是,此刻慕容德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得带着收拢好的残部缓缓的朝着野王的燕军大营归去。
一个时辰之后,慕容德也是终于率领着残部返回了野王的燕军大营。
慕容垂得知慕容德回来了,也是立刻出帐前去迎接。
“德弟,你…你这是怎么回事?段崇呢?”慕容垂看着慕容德受伤了肩膀,以及在他身后跟随着的几千浑身都带着伤的燕军士卒,略显吃惊的问道。
“五哥…我…我…我们攻打河内郡不利,吃了败仗,段崇被秦军斩杀了,带去的一万兵马,就只剩下我身后的这些人了。”慕容德哭丧着脸说道。
慕容垂听完慕容德的话,精神一阵恍惚,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于是他强打精神,宽慰慕容德道:“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随即,慕容垂便叫回营的士卒各自归营歇息,接着又将慕容德带入大帐,唤来军医给慕容德处理伤口,同时又询问慕容德此战的详细过程。
“五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兵马折损过半,而秦军倚城而守,这样下去,我们恐怕很难攻克河内郡了。”慕容德冲慕容垂说道。
“这几日先派斥候去打探一下情况再说吧,目前就先叫所有人固守大营,不出去了,我派人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四哥一声,看看四哥怎么吩咐,我们再作打算吧。”慕容垂回答。
“唉~目前来看的话,也就只能先这样了。”慕容德叹了一口气,心情沉重的说。
原本他们这一次是想着将洛阳一举拿下,然后尽占河南之地的,可是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的话,这个战略目的恐怕是很难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