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周妙不禁瞪大了眼,如梦初醒一般。
&esp;&esp;李佑白真的来了澜州,这十数人大概就是他的精锐,她仔细回想他刚才说的话,看来,他来了有一会儿了,将她和兵痞的话听了进去,而眼下他就坐在她身后,长衫浸了夜的凉,凉幽幽地贴近她的后背,可萦绕在她周围的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味。
&esp;&esp;周妙心头一跳,出声问道:“陛……你受伤了?”
&esp;&esp;“没有。”李佑白答得干脆。
&esp;&esp;他的呼吸随他答话,灌进了她的耳朵里。
&esp;&esp;周妙晃了晃脑袋,只觉他的呼吸越来越明显。马蹄疾驰时,风和他的呼吸都一股脑地灌进了她的耳朵里。凉气也消散了,温热的体温隔着背心烘烤着她。
&esp;&esp;周妙不自在极了,如坐针毡地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澜州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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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池州军自北往南折返,分作几路。借道澜州为其中一支,共计一万余人。
&esp;&esp;此一支行军极快,独独在澜州营地歇脚两日,营帐篷以桐油布搭成,简陋却也便捷。
&esp;&esp;李佑白的到来,惊动的人寥寥,唯有领军的将领刘安与副将赵晖来迎,二人在池州时,便已追随李佑白多年。
&esp;&esp;先行的暗卫已然通报过,李佑白此番来澜州乃是隐秘行事,刘安与赵晖前来相迎,自也十分低调,屏退左右,只在进入营地的小道旁相迎。
&esp;&esp;然而,见到李佑白,二人俱是大惊。
&esp;&esp;他满身血污,形容着实狼狈,然而令二人更觉诡异的是,他的马前还坐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esp;&esp;二人怔了片刻,当然不敢多看,连忙拱手垂头,拜道:“公子来了。”
&esp;&esp;李佑白低应了一声,二人便开道,将李佑白引去了其中一处较为宽敞的大帐,其余诸人各归其帐,只当是寻常兵士相待。
&esp;&esp;李佑白风尘仆仆而来,帐内事前备下了一个盛满热水的大木桶,但刘安与赵晖显然没想到他还能带一个女郎来营地,故此只备了一个木桶和一身兵士的干净衣物。
&esp;&esp;黑马停在营帐前,赵晖委婉地表达了招待不周的这个意思。
&esp;&esp;李佑白不置可否地翻身下马,回身再看,周妙竟也迫不及待地翻滚了下来,立在马旁,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esp;&esp;他的唇线紧抿,沉默须臾后,对周妙道:“你先进去梳洗。”
&esp;&esp;周妙闻言,双肩不由落下,扭头再看那两个将士打扮的人,只见他们一个往东瞧,一个往西看,通通别过了眼,就是不肯看她。
&esp;&esp;她还是低声说了一句:“多谢。”便撩开帐帘,走了进去。
&esp;&esp;营帐虽比别处宽敞,可也只最多容纳三人,中央那一个冒着热气的红漆水桶占据了帐中大部分的位置。
&esp;&esp;周妙伸手去探,桶中水温正好,她再左右一看,一侧的矮塌上果然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套干净的白衫,黑绸裤。
&esp;&esp;周妙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了衣服,泡进了水桶。
&esp;&esp;她已经半个多月没洗澡了。
&esp;&esp;虽然在船上时,偶尔也会用水擦身,不至于臭烘烘,但终归浑身不舒服。
&esp;&esp;周妙一进水桶,温水包裹全身,几乎要满意地发出一声喟叹,可一想到帘外还有人,她只得把这一声叹息生生憋了回去,抬手取了一侧的澡豆,速速洗完了澡。
&esp;&esp;等她换过白色襕衫,穿上黑绸裤,又用布帕包了头发,才小心翼翼地探身,往帐外望去。
&esp;&esp;外面却已空无一人,李佑白不见了,那两个将士也不见了。
&esp;&esp;周妙只好又回了营帐,坐到了矮塌上。
&esp;&esp;眼前的水桶里还冒着一股又一股的白烟,她望着水烟,疲惫地发了一会儿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