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巴发干,却撑着一口气,冷静地瞪视着他。
就算是什么脏东西也不能非请勿进,这温府是有主人的,再不也有她这个丫头守着!
“你是谁?”秋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三更半夜,谁让你进来的?”
惩屈着长长的一口气不敢喘,还足足花了她十个心跳的辰光,终于,男子开口了。
“你又是谁?”他低沉的嗓音如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也一样冰冷讽刺。
“我是……我干嘛告诉你呀!”她沉下脸。
“你再不走,我要叫人来了。”
“叫。”他淡淡道,“我等你叫。”
“你——”她一时气结。
男子仿佛看穿她的虚张声势,也看穿她的顾虑,眼底讽笑之意更深了。
秋桐的确有顾忌,这没落的豪门大院里就剩下了四五个人,不是老就是小,最年轻力壮的就属她!难不成她还能叫老季伯出来和这高大贼子厮杀不成?
“你有什么目的?”她冷静了下来,拍了拍沾着草屑和泥土的小手。“夜闯民宅,不外乎两种目的:一是劫财,二是劫色。不过很可惜,你应当也瞧见了,温家没有金银细软,只剩下一座破落待修的园子,至于色……我相信你随便到哪家窑子,都能找到比我更有美色的姑娘,所以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男子目光深幽地盯着她,英俊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喜怒。“你倒有点胆量。你是谁?温家大小姐?”
“我只是个丫头。”她防备地看着他。
饶是嘴上说得勇气十足,她心下还是抑不住地微微发慌,厚厚的袄子也不太暖,抵挡不住如水的凉夜;或者是他锐利的目光令她手脚发抖的?
她学他将双手往背后藏,只不过她是唯恐颤抖得厉害的手,泄漏出了她心里的害怕。
怎能不怕?黑夜沉沉,他又是个高大的陌生人,浑身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就算这里是她的地盘,她还是怕啊!
“丫头?”他似笑非笑,缓缓抱臂。
秋桐警戒地盯着他贲起的肩臂肌肉和宽厚的胸膛……更不祥了,他的模样像是可以轻易拧断她的脖子,或是一拳将她打飞出去。
“对,就是个丫头。”
“可笑啊可笑。”男子蓦然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浓浓恶意的满足。“江南第一织锦世家,货通天下的温家,没想到就剩下一个丫头在这儿撑着,端着,真是教人不胜歉吁哪。”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温家当然有的是人,我们温家……”秋桐恼羞成怒,一口气堵在喉头。“光是蚕房丝场绣坊就有上百个工人,还会少人了吗?你别瞧不起人了。”
“是,上百个工人。”他笑声消失,薄唇依旧驻留一丝挥不去的冷笑。
她心底毛毛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让她感觉到心下阵阵发掺。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有种预感,他闯入这大宅子里,不是为了财,也不是为了色,而是某种她想不透也摸不清的……秋桐正胡思乱想间,没发觉男子不知几时已来到她面前,高大的体魄深深笼罩、威迫着她。
“你究竟——”她抬头,蓦然惊跳了起来,浑身僵硬。“你想干嘛?”
他缓缓俯下头,修长粗糙的大手狞不及防地握住她的下巴,逼迫她迎视自己。
“你,怕我吗?”
惊慌的心在胸口坪坪狂跳,秋桐戒慎恐惧而愤怒地瞪着他。“怕你?笑话!我怕天怕地,就是不怕擅闯民宅、卑鄙下流的无良贼子!”
“哦?”男子语气淡然,眸底寒光却令人不得不惊惧。
“我警告你,你要真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就咬舌自尽,你不会占到任何便宜的!”她一咬牙,大不了是一死。
他浑身散发的灼热体温和凌人霸道的气势,令她喘也喘不过气来。
她从未和一个男人如此近地接触过,也从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碰过她的脸……她心慌,她气愤,同时也莫名忐忑燥热。
而且该死的是,在这紧急时刻,她竟然还有心思察觉到看似一身风尘仆仆的他,身上衣衫绸质精密,是上好蚕丝织就的天青料子,配他宽阔的胸膛肩背格外显称。
“你这股愚蠢的勇气,也是百年温家调教出来的吗?”他逼视她,眼底闪动着炽热的邪恶,讽刺的问。
她惩着一口气,努力不瑟缩,狠狠地瞪着他。
“我说过你要是敢碰我——”
下一瞬间,她的唇瓣被某个冰凉而有力的东西强势地侵略了!
秋桐倒抽了口气,骇然地想挣脱他蛮横的掌控,和那陌生却狂野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