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我能骂的话我早就骂出口了。骤然袭来的寒气在我的不防下趁机窜入体内,而我正全神贯注地帮女孩抵挡着她体内的那道寒气根本就没想到会有此劫,若不是刚刚拥有的先天真气察觉到那悄悄潜进体内的“敌人”,怕我还真的会被这个小妖女拿去当替死鬼了。但即便如此,我还真的不敢开口说话,怕分心之下再控制不好体内真气,我倒是没什么,不过这小妖女怕要立毙当场了。
见到我的愤怒表情,莉丝眼中的歉然神色一闪而过,旋即涌起的却是一种我绝不陌生的神情,那是适才折磨得我差点崩溃的……“怀疑”。心里一冷,脑海中那道仗剑的身影闪过,紧接着是两道熟悉而陌生的飘逸身影,只是,不觉得欣喜,我看到那细小的“我”拔剑,挥剑,斩落,突然从心里更深处内涌起一股比悲伤更深沉的冷漠。
虽然恼怒莉丝恩将仇报,心狠手辣,但既然救了她也就打算救到底,正巧我没有办法驱除她体内的寒气,她倒自己解决了,至于那些传到我身上来的寒气,我根本就无所谓,若不是怕消灭了那一些寒气会让女孩产生什么误会并作出什么不必要的举动就不好了。
而且,此时即便我想放手也无法做到了,女孩回握着我的手掌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吸力,我输入女孩体内的真气逼迫着女孩体内的那道寒气,莉丝却又趁机将那道寒气导入我的体内,被我体内的先天真气抵挡着,形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循环。
但无论如何,女孩体内的寒气却是正一点一点地减少着,虽然速度缓慢,但女孩的脸色已经不再像刚才那般苍白了,而女孩身体的温度也渐渐回升,虽然离正常体温还有着不小的差异,但是那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若不是之前由于我出手晚了而差点害了她而感到些许愧疚的话,我根本就不会再跟她纠缠下去,她虽然很美,就算称为美绝人寰也不为过,但已经深刻了解这女人本性的我看着她美丽的外表想到的更多的却是魔兽中那些堪称剧毒的家伙们。
“哼!神殿的走狗!”似乎是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女孩愤怒地瞪着我怒视着她的双眼骂道,“不要以为这样便可以骗倒我!诺德曼那家伙傻了吗?装死这种下三流的计策用过一次两次难道我还会上当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真的能从冰离寒血手中把我抢出来来吗?你以为你是谁啊!天神殿的十二圣剑两人联手再加上那么多的神殿小兵你还能带着一个人全身而退?!哼哼!没话说了吧?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想骗本小姐?哼!下辈子吧。”
仿佛是为了告诉自己是对的,莉丝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完之后又狂笑了两声,只是被我冷漠的目光注视着看得她心虚似的转过头去,不再与我相对。虽然明知她所说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事实,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只是我却没想到诺德曼兄弟俩竟然是十二圣剑中人,虽然我本来早该想到。
他们的实力早过了圣级,再加上他们又有提到天神殿,如果不是布里亚德的做法跟我目前见过的神殿中人差得实在太多的话,我也不至于想不起来。鉴于目前我所见过的神殿中人,就算要做坏事的话也会带上正义的面具举着诸神的旗帜,像这么明目张胆的嗜血家伙,我倒还是第一次见到,怕是可以跟黑暗神殿里那个被毒牙宰掉的裨丝利特相比了。
只不过,我靠!死妖女,老子要真的不是黑暗神殿的人你不就是滥杀无辜了?我恨恨地瞪了莉丝一眼,紧闭嘴唇,不再理睬她。
“没话说了?默认了是吧?”我现在是有苦说不出,若是开口辩解的话,一个不小心就把女孩的命给送了,莉丝却全然不理解我的苦衷,看着我的眼中却流过一丝轻松和莫名的失落,语气也变得冷漠起来,“说!你们这些家伙到底为什么要死盯着我不放!你们这么耗费周折处心积虑地想得到我的信任,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心中微奇,神殿的人要抓你你自己竟然不知道为什么?呃,对了,诺德曼那家伙说了,是教宗传令要把她带回去的,但是为什么却全然没提,嗯,从布里亚德和他的对话中也只能知道这个小妖女属于黑暗。
黑暗黑暗?难不成是黑暗神殿?这个小妖女难道也是黑暗神殿的人?
猛地低头,却正对上女孩那双如梦如幻般的双眸,是了,就是这种感觉,就跟在魔森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那种如漩涡一般仿佛要将整个人连灵魂都完全吸进去的诡异魅力,就如同我曾经在幻圣女和夜圣女的身上所见到过的,虽然却又好像并不完全一样,只是我却说不出其中的差别。
莉丝突然闷哼一声,已恢复了点血色的唇边溢出一丝鲜血,掌心吸力陡地消失,紧紧是被我挡住的寒气仿佛失却了控制似的猛然回流,在我反应过来之时竟已倒流大半。强行回流的寒气可不会像我输真气时那般小心翼翼,瞬间回流那股猛烈的势头与我输入她体内的真气猛地相撞,然后再撞上她体内剩余的寒气,三者相撞,马上便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那种情况就仿佛三个圣级高手同时打在女孩的身上一般,若不是我早已分出真气护住莉丝心脉,女孩早在“爆炸”的瞬间便向冥神报道去了。即便如此,莉丝也在第一时间昏死过去,与之前的装昏不同,这次我比她更肯定,这个小妖女是真的昏过去了。
骤来的冲击差点连我都被波及到,虽然那种余波并不足以对我造成伤害,但对这个武技低微的小妖女来说却仍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之外。好不容易恢复了点血色的小脸儿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被我紧握着的掌心中传来的是阵阵冰冷的触感,怀里的温度正迅速冷却,就仿佛我抱着的不是她柔软的身躯而是万载的寒冰。
虽然脱出了女孩的掌控,但我仍然高兴不起来,寒气虽然在那一次猛烈冲击中消散开去,但我仍感觉得到它们并没有消失,只是碎成了粉末,天知道这样会不会更危险,不但如此,女孩所受的伤比起之前来说变得更加的严重。
这个白痴!我忍不住暗暗咒骂,虽然不知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隐隐猜到必然与我所感觉到的那种摄人魅力有关,只是却不知莉丝怎么会突然失去了控制以至我前功尽弃。
再想起之前小妖女那始终不相信我的怀疑态度,我差点气得便想就这么把她扔下不管算了,只是,心中骤然浮现女孩双眸中那一闪而逝的歉然以及昏倒前脸上那一丝奇怪的神色,心微微一软,终是不忍心就这么让她香消玉殒。同时心里再一次鄙视自己,男人真是犯贱,见不得漂亮女孩受苦,宁愿自己受罪。
但是这终究不是办法啊,苦恼地挠挠头,治伤这种东西似乎是去找神殿的光明祭司最好了,但是且不说天神殿正在追捕她,即便真的要找光明祭司,这附近也不见得找得到光明神殿啊。
魔森,落人群,郎玛山,这本就是雅特和意维坦三不管的地方,理论上最近的城市也在百里之外,而且,咳咳,似乎这一路走来我都没怎么经过城市的样子,呃,最近的城市在哪里,我也实在不清楚啊。而且,即便找到了,那里有没有光明神殿,那里的光明神殿里有没有祭司都还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而且,我还有自己所要做的事啊,带着她这么个累赘,我还怎么去做我自己的事情。最明智的选择,莫过于现在就把她丢在当地,或者找到那些追捕她的家伙们,既然他们上头传令要抓她,应该不会杀了她吧。但是转念想想,布里亚德那微笑着刺穿她手臂的一幕实在是给我的印象太深了,对于这种不负责任的推论我也只好想想罢了。
说归说,我终究没有放开女孩的手,只是此时女孩体内的气息纷乱,我根本不敢再胡乱治疗,毕竟她现在的情况早就超越我有限的记忆里所记载的情况了,只好依着护住她心脉的那一点真气的感应,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至少保住她的小命,其他的明天再想办法吧。
仿佛是跟我开玩笑似的,心里话音刚落,罗密得的光芒轻轻地落到面前,向我报告所谓的“明天”已经到来,我愕然,我苦笑,我摇头,将女孩横抱而起,陡地想起什么,探手入怀解开腰带,绕过女孩的娇躯将她与我紧紧地缚在一起,右手拉过宽大的披风挡住了躺在我胸前的女孩,左手仍然紧握着她的左手,同时搂上她的倩腰,好让她躺得更舒服点。准备妥当,我这才辨明方向,往南而去。
出于避免麻烦的考量,我没有回到魔域扁舟上再往南走,反正只要能辩明方向,有没有魔域扁舟对我来说实际意义不大,而在掌握了风翔技(融入武技身法的风翔术)后的现在,魔森里那高耸茂密的枝叶遮挡对我来说几乎等于不存在。
出魔森的一路是相当顺利的,平静得就仿佛我第一次经过时一样,只不过那时候我们走的是魔域扁舟,躺在我怀里的是新月,而现在,我是直接在魔森里面穿行,我怀里的女孩换成了美绝人寰却心如蛇蝎的小妖女莉丝,而新月,却已是意维坦的公主殿下。
心中掠过一丝惆怅,当再一次见到罗密得的光芒的时候,日已西垂,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旅程,咳咳,对于我这个方向感严重缺乏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幸好记得随时调整,否则怕我又是要在魔森里迷路,不知何时才能走出这片神秘的森林了。
回首轻望,落日下的魔森墨绿色的外衣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泽,显得神秘而美丽,若是单从外面看上去,谁又知道这片平静得森林竟是暗藏杀机危险重重呢?美丽的外表下,往往是更深沉的杀机。
无奈苦笑,我最近似乎对这类事物别有感触,微微拉开披风,低头望了望我怀里那仿佛小猫儿般蜷缩着的女孩,忍不住轻轻一叹,我心中暗道:莫不是受了这小妖精的影响太深了吧。
不知诺德曼他们是已经走了呢,还是在魔域扁舟里等待着我们,无论如何,当我离开魔森往西走了将近七、八里路,我仍没有看到他们的出现。稍稍地松了口气的同时,我又不由微微苦笑,天知道看不到他们的行踪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不见的敌人往往更让人恐怖,也更加危险。
正是冬末初春,虽然一路上我已经尽量地保护着女孩不让她再受到风吹寒侵,但重伤下的女孩仍是抵抗力大减,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武者的原因,平时很难生病的人突然生病竟是格外厉害,到这天夜里竟是发起烧来,半昏半醒的不知念叨着什么,却把我这个从没有照顾过病人的大男人闹了个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把女孩哄得睡熟了,我也累得跟狗一样差点想就这么趴在地上好好休息休息了。
篝火噼啪噼啪地轻响着,我盘膝坐着,一边运气调息,一边不停地输送着真气,先天真气的取之不竭虽然避免了我真气耗竭的危险,但这一天下来短短的几场争斗,或观或斗,所耗心力竟是远远超出以往所历事情,精神上的损耗比身体上的疲惫要严重得多。女孩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恬静的模样让我根本不敢相信之前那心狠手辣的小妖女跟此刻头枕在我的胸前的女孩竟是同一个。但即便在睡梦中,她仍紧皱着眉头,樱唇微张,上齿紧紧地咬着下唇,仿佛忍受着巨大痛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