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面饼,叶娘温已经开始把秦宗权尊称为“秦公”了。
叶友孝看着母女两个期待的眼神,忽然心里有了一种救民于水火的冲动,也为自己能够为家庭做出重要决断而自豪。在这个时代,男人的作用,就是成为家庭的主心骨,而女人,她们都是依靠着男人,在男人的指引求生度日。
其实叶家母女,已经比当时的绝大部分女人更有见识了,但是遇到大事,她们仍旧下意识地听从男人的决断。
叶友孝胸有成竹回答道:“理应如此。”
听见叶友孝的肯定回答,母女俩不由相视一眼,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是啊,千里奔波,危机重重,总算到了蔡州城下,却进不了蔡州,这真的让人受不了。现在叶友孝的说法,总算是让她们松了一口气。
看着母女俩轻松的神情,叶友孝更进一步展开分析:
“据我看来,秦宗权既然敢举兵攻打那个姓周的,想必也是个能征惯战的武将。而那姓周的以下犯上,已经失了道义,失了人心。所以姓周的叛军肯定抵挡不住秦公的复仇之师,所以这场仗,估计没几天就能打完。那时候,我们一样可以进蔡州,向这位秦公说明我们的来历,蔡州经历这么大的劫难之后,肯定也需要我们去给他唱唱戏,给他粉饰太平啊。所以,我料想,没多久我们就能在蔡州过上平安快乐的日子了。”
他没注意到,自己也改口称“秦公”了,他只是在奇怪,怎么我的口头作文能力,忽然有了这么大的提升?
母女俩都被他的精彩分析打动了,叶大娘更是笑了起来:
“哎呀,友孝说的真好,真棒!哎,要是如你所言,那真是佛菩萨保佑咱们了。”
这时候叶厚生也回来了,看着他又是一副僵硬的面容,母女俩的心情重新跌落谷底。叶友孝也心中忐忑,自己的逻辑没有毛病啊,义父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受了风寒?这可是病,得治。
叶友孝听见了义父的声音,他终于懂了什么叫“怆然而涕下”:
“娘子,叶某都打听明白了。这秦宗权的确是打着为薛公复仇的旗号。”
叶友孝糊涂了,这明明是好消息啊,怎么义父的声音却充满了不祥?然而他马上就明白了:
“然而娘子可知,咱们昨日碰上的军粮队,就是秦宗权的军队!”
不单是叶娘温一把抱住了母亲,叶友孝也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一股寒意蹿上了心口。
其实仔细想想,秦宗权既然正在攻打蔡州,那么蔡州附近,当然很容易遇到他的部下了。平静下来的叶友孝暗自懊恼,刚才分析的时候,怎么把这么明显的事情给忘了?
叶大娘闻言也是大吃一惊,但她还算镇定:
“官人,据此说来,咱们是不该去投奔秦宗权了。”
叶娘温连忙插嘴:“阿耶不可!”
叶厚生看看她:“什么不可?”
叶娘温的话又急又快:
“女儿是说不可投奔秦宗权!女儿怕被他吃了,女儿绝不做送肉上门的蠢事!”
叶大娘也被女儿逗得苦笑起来:
“满嘴乱说。什么送肉上门!”
叶娘温态度依然十分坚定:
“他们吃人,咱们去找他,那不就是送肉上门?”
叶厚生点点头:“女儿放心,阿耶不去找他。”
叶大娘一脸严肃:“官人,妾也肯定不去给那帮吃人恶魔唱戏。”
叶友孝没有说话,既然秦宗权就是吃人匪军的老大,那么当然不能去找他了。不过,自己的第一个计划,一个没有逻辑错误的计划,马上就在残酷现实面前碰的粉身碎骨,烟消云散。叶友孝感到苦闷,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胎死腹中的计划,更是为了今宵不知何往的迷茫。唉,自己只是想着主宰这个家庭的未来,却没有想到,现实居然如此不给面子!
听见叶厚生沉闷的声音,好像是从瓮里发出来的:
“蔡州去不得了。”
叶家母女,还有叶友孝,都紧紧盯着这个一家之主,就像溺水的人看着一根救命稻草。
叶厚生继续说:“咱们回宫吧。”
叶大娘:“官人要回长安?”
叶厚生点点头:
“毕竟我们在长安待过好多年,如今虽然没了娘娘照拂,但那也只是生计困难罢了。在这河南,这蔡州,可是生死相关。叶家,不能留在这里冒险。是的,留在这里,说不好就会是灭门之祸,断子绝孙!”
叶厚生脸上的肌肉开始活动了:
“马上就走,去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