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莘菲更是震惊了,自己刚刚才见过阿奴,太后就问起了,难道刚才看见阿奴的事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吗?
见莘菲没有回答,太后娘娘接着说道,“这个阿奴,原本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可人儿呢,可是她的娘亲不听话,所以这阿奴,就成了这个样子……你看看,多么可怜的孩子,嗯,你们梓哥儿我看着也是个好孩子……”
太后话还没说完,便被莘菲急急地打断,莘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母后,莘菲求您了,别……别伤害梓哥儿,好吗?母后,求您了……”莘菲泣不成声。
“你看看,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太后娘娘轻轻斥道。
莘菲没有起身,兀自跪在地上,低声抽泣。
“唉,你这孩子。”太后叹道。
“皇上刚刚登基,政权还不稳固,如今北方战事吃紧,南方幽王侍机而动,此时如果朝内再有异动,那该如何是好啊,你懂吗?”太后问道。
莘菲脑子飞快地转着,太后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想了想,答道,“莘菲可以以性命担保,侯府上下都是效忠皇上的,绝无二心。”
“哦,是吗?你能保证?”太后的眸子暗了几分,“母后是该相信你呢,还是当你的话是孩子气呢?”
莘菲说不出话来,周士昭并没有向他说出所有的事,自己真的就能这么肯定吗?但是与周士昭的这些日子的相处以来,她对自己还是有点信心的,于是她咬咬嘴唇,下定决心般说道,“母后请放心,如果不是这样,莘菲也一定会竭尽全力,让事态演变成这样。”
太后娘娘笑了,扶着莘菲起身,莘菲哪里敢让太后扶,自己连忙起身来,“这孩子就是懂事。你这么说,母后就放心多了。”
太后又笑盈盈地说道,“皇后也总是赞你,哀家倒是好福气,有这么好的女儿。”
莘菲心里哭笑不得,这是哪门子的母女,动辄下跪、威胁、恐吓、挟持偶尔间以封赏,让人每进次宫,寿命都要折了好几年!
刚说到皇后,宫人就在外传报,皇后娘娘也来了。
明黄色凤跑加身的韩丽芸大踏步就进来了,看着步伐豪迈的皇后,太后娘娘脸上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不满。
皇后娘娘进来先向太后娘娘行了礼,莘菲才向皇后娘娘行礼,韩丽芸笑着扶起莘菲,转向太后,“母后,臣媳听说东平侯夫人来了,便想着请她到我宫里用午膳,我们姐妹俩也好久没聚聚了,母后您看可好将她让与我呢?”让莘菲颇为惊异的是韩丽芸的语气之中竟然也有几分娇嗔。
太后娘娘笑了,虽然这笑意并未达眼底,“你这孩子,哀家好不容易同莘菲聚上一聚,还没说上话呢,罢了,你们小姐妹也难得说回话,你带了她去吧。”
韩丽芸高兴得向太后道谢,莘菲也才真正松了下来,便向皇后韩丽芸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韩丽芸便拉着莘菲推出了慈宁宫。
正殿里的太后娘娘望着远去的两个年轻的身影,嘴角还噙着一丝冷笑,“嫌隙的种子易生而不易散,哀家且待看你们的好戏。”
回到坤宁宫的韩丽芸一改刚才在慈宁宫里的娇笑的小儿女痴态,端肃的神情坐回自己的凤座,莘菲讶异,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
正当莘菲觉得奇怪想问时,有宫人上了茶来,莘菲一开始还没注意,等到宫人将茶高高举过头顶请她用时,她才注意到这个宫人别扭的矮下的身子似乎出奇的笨拙,她便多看了一眼,这一眼着实惊着了莘菲,你道这上茶的宫人是谁,便是那日进宫时在太后那看到的黎才人,记得那时黎才人是正得恩宠呢,怎么此刻便成了皇后宫中的奉茶宫女?而且看她这笨拙的样子,难道是已经有了身孕吗?
凤座上的韩丽芸自然也瞧见了莘菲的惊讶,嘴角带着一丝冷讽说道,“你也瞧见了,这就是恩宠正盛的黎才人,不,现下她已经被夺了封号,贬到我这里奉茶了。”
莘菲大为吃惊,“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说皇上喜欢她嘛,看了一眼就封了才人?”
“呵呵,是啊,后宫的女人,谁能弄懂皇上的心思呢?喜欢你呢,你有千般的好,不喜欢你时,纵然有万般的好,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繁花一朵而已。”韩丽芸似乎是有感而发,凄婉地说道。
莘菲还是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韩丽芸走下了凤座,一手抓住那黎才人的手腕,将她拖到莘菲的眼前,“你还不明白吗?他为什么喜欢她?不过是她与你有那么几分相似罢了。这几分相似便是害了她,你知道吗?”韩丽芸近乎崩溃的说道。
莘菲看着那张逼近自己的确实与自己的眉眼有那么点相似的脸,那张脸上有痛苦,有不甘,也有几分痴缠,韩丽芸继续说道,“只不过临幸了几次而已,有了身孕,就被贬了,他不喜欢别的女人有他的孩子,你懂吗?”
韩丽芸的声音将莘菲击了个外焦里嫩,五雷轰顶,这是什么跟什么嘛,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怎么都怪到她的头上了?
韩丽芸手上一用力,那黎才人便扑倒在地上,韩丽芸忽而又用了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莘菲,你还记得吗?咱们从前在你的郡主府上,荷花池边的花溆,咱们说过的话吗?你的一句秋日胜春朝让我们都赞叹不已,这秋日确是太冷冽了,我禁不住了……”说罢望着殿外的初秋的阳光,以及阳光里星星闪闪的斑驳的树影,不觉滴下泪来。
在莘菲的眼中,韩丽芸从来都是个光风霁月的人,做事大方,行事磊落,有男子的利落,莘菲坚信她也肯定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没想到今日倒见识到了韩丽芸脆弱的一面。
莘菲招手示意两个宫女上来讲黎才人扶了出去,这才走到韩丽芸身边,搂住了韩丽芸,“韩姐姐,如果是妹妹的错,妹妹自是不会推托,可是,妹妹要问姐姐的是,姐姐有认真去争取过吗?幸福都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如果你要,合上手心,用力抓住,它就是你的;如果你不要,咱们能怪如流沙般从指缝间溜走的它吗?”
莘菲抱住这个人前风光无限,背后却满身伤痕的女子,这个女子应该是那个站在帝王身侧,与之共享这无限江山的人儿才是。
韩丽芸稍稍控制了下情绪,从莘菲怀里挣脱了开来,“妹妹岂不知神女无心,襄王有意吗?姐姐注定要与很多女子分享自己夫君的爱,这个命,我认了,但是,我不原意的是,我要从你这里分得一点夫君的爱,你懂吗?”韩丽芸的眼里有悲哀,有祈求,有无奈,更有几分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