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想说‘不论作何打算,此时绝对不能坠了气势。’
然而。
当他抬头看向黄承彦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时,顿时惊出一背冷汗。
想当初刘表匹马入荆襄坐稳州牧之位,传为一时美谈。
而表面和谐的背后,全是不得不退让的利益交换,是他刘表委曲求全换来的今日苟安。
蔡、黄、蒯、庞。
此四家助他坐稳州牧之位。
如今,荆州内部,军中以蔡瑁、黄祖为尊,文事以蒯良、蒯越为首,再有庞德公开设荆襄书院以利民间口舌。
而他刘表亦非荆州人之荆州牧,而是荆州世家之荆州牧。
喜恶不由心而由世家利。
他倒是有心砍了来使出口恶气,拖着荆州士族下水,一并恶了曹操翁婿。
但。。。
如果荆州士族不想下水,他不能先探脚。。。
否则。。。
荆州还是那个荆州,是蔡黄蒯庞的荆州,亦是杨习马桓的荆州,独独不再是他刘表的荆州。
刘表暗自长叹,袖中拳紧攥,甲入皮里生殷血。
心头恨极不敢发作。
重新坐好,以未曾受伤的左手执棋继续对弈。
左手执棋不合礼数,黄承彦也仅是抬头望了刘表一眼,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无所谓棋子与棋手,无外乎‘势’之一字。
世家势大时,尊贵如州牧亦需退让。
待到州牧得势时又如何?
清算了世家今日所为,州牧还能以一己之力治理一州之地不成?
大势所趋而已,即便棋生二心。。。无关痛痒罢了。
黄承彦恍若不见刘表难看脸色。
继续落子,自顾自道:“曹陈多历战事,麾下尽为百战不殆虎狼之卒。荆州久安,虽富然兵戈懈怠。若起战事,景升恐非那对翁婿敌手。”
荆州背靠长江之险,域内水利纵横,北人不善水战,胜负犹未可知。
刘表咬牙忍气,淡淡道:“听闻先生一言,表茅塞顿开,荆州富庶,岂能因战而止。如今心虚已平,可见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