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姜婉宁思虑良久,终于还是垂下头?:“我不同意你北上。”
&esp;&esp;家人重要,可陆尚同样重要。
&esp;&esp;“没事,我会注意身体?的,再说还有詹大?哥他们……”陆尚清楚姜婉宁的担忧,开口劝慰道。
&esp;&esp;哪想姜婉宁直勾勾地看过来,黑沉沉的眸子里看不清具体?情绪:“夫君忘了吗?你是要参加这届科考的,这只剩不到半年时间,夫君一走走多半年,是想临阵脱逃,还是想回来直接上考场,去考场上交白卷呢?”
&esp;&esp;陆尚:“……”求求你,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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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要不要亲自北上还有待考量,反而?是九月的秋闱迫在眉睫。
&esp;&esp;科举改制来得太突然,从宣布科举改制到下一届科考仅有不到两年?时?间,再减去?陆尚中途纠结迟疑的功夫,便只剩下一年了。
&esp;&esp;私塾里的学生们尚用功念了三四年?,姜婉宁又在科举改制后对他们进行了提高训练,便是上场一试也未尝不可。
&esp;&esp;唯独陆尚……
&esp;&esp;姜婉宁抬头看着他,实在是不忍想?象秋闱场上会是个什么画面。
&esp;&esp;陆尚既是逃学回来的,显然无法在家中待太久,陪着姜婉宁吃了晚饭,便灰溜溜地返回了鹿临书院。
&esp;&esp;鹿临书院作为整个松溪郡最负盛名的研学圣地,向来只招收两类人,一是年?纪在十岁以下却能识得上百字的童子,二是年?纪在二十五岁以下的秀才。
&esp;&esp;去?岁虽有科举改制,但商籍出身的子弟少有埋头苦读的,去?年?秋天的院试参考人虽多,但真能考过的却没?有一个商户,唯独陆尚早些年?考下了功名,又卡着最后的年?龄期限,成了书院里唯一的特例。
&esp;&esp;书院分甲乙丙丁四个班,丁班全部由未上过考场的幼童组成,原本班上只有二十来人,但经历了改制后,去?年?又新?入学了一批商贾出身的学生,大多都是八九岁,家里早早请了西席,原是想?学几个字好方便日后接管家业的,现下却捡了大便宜。
&esp;&esp;这些孩子满足书院的入学要求,圣上下旨时?又曾鼓励一视同仁、有教无类,鹿临书院作为在大昭都排得上名号的大书院,自然要支持圣上新?政,可新?学生招进来了,并不代表真能受到全然一致的对待。
&esp;&esp;除去?丁班外,剩余三个班就全是年?龄在二十五以下的秀才了,班内学生都是通过入学考试后分的班,每月一小考,每年?一大考,连续三次小考不合格者降至下一等第?,五次不合格者劝退,而?大考不合格者亦是直接做退学处理。
&esp;&esp;当然,若是在小考大考中表现出众,也有升入甲班或乙班的机会。
&esp;&esp;近三年?来,三班总人数始终维持在百人以内,其?中甲班人数最少,仅有二十人左右,乙丙班各有四十人。
&esp;&esp;陆尚有秀才身不假,可这功名也并非他亲自考来的,便是当初通过入学考试,还是因为有姜婉宁考前半月突击,这才混了个吊车尾,全无意外地进入到丙班中。
&esp;&esp;旁人在丙班,那是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争取早入进入到甲班,接受院长的亲自授课,也好一举中第?,光耀门楣。
&esp;&esp;但换成了陆尚在丙班——
&esp;&esp;丙班的管事?夫子是个七十多岁的小老头,姓白,人如其?名,留着一把?花白的胡子,脾气不似其?他夫子那般严厉,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他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便是陆尚隔三差五逃学,只要不是被他逮个正着,过后也不会多说什么。
&esp;&esp;至于陆尚本人,他胸无大志,只求五次小考里能合格一回,省得真被劝退回家,他倒不嫌丢人,只怕会被气急的姜婉宁扫地出门,那就不值得了。
&esp;&esp;昨日的小考正是入学来的第?五次,陆尚逃学回来了,才觉出两分紧张来,他从?后门偷偷摸摸地进了去?,瞧见夫子还没?来,忍不住跟左边的同窗问?:“小考成绩可下来了?”
&esp;&esp;谢宗盛默默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esp;&esp;正当陆尚准备换个人打听的时?候,却听学堂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抬头一看,正是白夫子过来了。
&esp;&esp;白夫子抱着考卷落座,理了理衣冠后,无视堂下众人紧张忐忑的表情,笑眯眯问?:“小考成绩已出,各位心中可有定数了?”
&esp;&esp;此话一出,本就安静的学堂更是死寂一片,连陆尚都受气氛影响,不知不觉地屏住了呼吸。
&esp;&esp;白夫子没?有叫学生们煎熬太久,抖了抖手上的考卷,不紧不慢地捻起一页,眯着眼睛念道:“谢宗盛,甲等——宗盛这是第?几次甲等了?是不是能升到乙班去?了?”
&esp;&esp;陆尚左手侧的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前面,双手接过考卷:“回夫子,已是第?五次甲等了,再有一次方可升入乙班,谢过夫子。”
&esp;&esp;“好好好,再接再厉啊……”白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他回去?后,继续念下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