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既是有命,他总不想再死一回。
&esp;&esp;就在陆尚绞尽脑汁,试图引人过来的时候,已经逃去门口的姜婉宁却撑着门框缓缓站了起来。
&esp;&esp;她背对着棺木,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后面的景象。
&esp;&esp;她还是怕的,怕得双腿颤个不停,心跳声大得每一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esp;&esp;若是可以,她简直想头也不回地逃出去,跑得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也不回来。
&esp;&esp;但事实上,不说她能不能跑出陆家村,就算真能出去了,她又能逃去哪里呢?
&esp;&esp;一个连户籍都没有的犯官之女,到了哪里也是躲躲藏藏,又或者再寻户人家,把自己给嫁出去?
&esp;&esp;姜婉宁勾了勾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esp;&esp;她睁开眼睛,动作迟缓却坚定地转过身。
&esp;&esp;借着烛光,她看到了趴在地上的男人,也不知是不是她耽搁了太久的缘故,刚才还挣扎扑棱的人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脑袋无力地枕在小臂上。
&esp;&esp;姜婉宁嫁入陆家三个月,婆母等人暂且不谈,这个曾被她寄予希望的夫君待她同样冷淡。
&esp;&esp;陆尚并不待见她。
&esp;&esp;这是与他成亲第一晚,姜婉宁就知道的。
&esp;&esp;正如她被买来时说的那样,她在陆家的作用只是冲喜,至于陆尚愿不愿意碰她,全看他的意愿。
&esp;&esp;反正这三月以来,姜婉宁没上过一次床,有时碰上陆尚发脾气,那是连屋里都待不下去,只能抱着铺盖滚去院子里,院里的古槐便是她的栖息之所。
&esp;&esp;就连成婚那日,陆尚一脸厌恶得看着她:“区区罪臣之女,也配嫁与我为妻?”
&esp;&esp;姜婉宁自小也是被娇宠长大的,再是落魄,也受不得被一个乡下小秀才指着鼻子骂。
&esp;&esp;当她被赶出屋门,听着屋里传来的许多侮辱,簌簌的眼泪打在手背上,留下一道道泥印。
&esp;&esp;那时她在想什么来着?
&esp;&esp;姜婉宁仰头回忆着,她好像在想……陆尚怎么还没死。
&esp;&esp;可是,当陆尚真的死了,她在家里的处境没有改善半分,更是因为没了冲喜作用,时时面临着被卖去窑子里的威胁。
&esp;&esp;姜婉宁不错眼珠地盯着陆尚,一直到他胸口的起伏微乎其微,才见她有了动作。
&esp;&esp;“陆尚?”姜婉宁擦干净面上的水痕,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esp;&esp;她一边走一边呼唤,只是一直到陆尚旁边,也没得到一声回应。
&esp;&esp;她也不知是该失望还是庆幸,犹犹豫豫地蹲下去,伸手试图去探陆尚的鼻息。
&esp;&esp;就在她的食指即将碰上陆尚的时候,却见那双目紧闭地男人猛地张开眼睛,漆黑的眸子叫她当场愣住,直到被人紧紧箍住手腕,异于常人的冰冷才叫她回神。
&esp;&esp;“啊——”姜婉宁吓疯了,拼了命地往后拽。
&esp;&esp;却不知陆尚哪来的力气,抓住了便不肯放手,哪怕被拖着动了好几下,落了尸斑的手还是牢牢掐在姜婉宁腕上,一青一白,格外诡异。
&esp;&esp;等姜婉宁叫过一轮了,陆尚终于说:“水……”
&esp;&esp;“呜呜呜——”
&esp;&esp;“我说,水……”
&esp;&esp;“呜呜呜——”
&esp;&esp;姜婉宁摇着头,努力想听清他说话,但字眼入了耳,只剩下嗡嗡的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