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把脸颊贴在处置台冰冷的大理石桌面上吧嗒吧嗒掉眼泪:“我不吃了,不吃了还不行嘛……”
厉海笑嘻嘻捏他脸颊:“不行。”
霍振庭实在没辙,只得祭出杀手锏,两眼一闭哽噎道歉:“对不起,庭庭知道错了,庭庭再也不敢了。”
从前无论他做错什么事,只要诚恳道歉,爸爸妈妈,或者姐姐都会愿谅他。
厉海却不按常理出牌,反问:“说说,错哪了?”
霍振庭当然答不上来。
还好这时护士把他另只手也包扎妥当,凑到窗口大声对二人说话:“每天早晚各擦一次碘伏,一周内不要沾水。”
厉海这才松手让霍振庭起身,拍拍他肩背小声安慰:“没事了,我带你出去吃东西。”
护士:“一刻钟后皮试针没有红肿就过来打破伤风。”
厉海弯腰对护士讲多谢,直起身后立即推霍振庭往外走:“吃生煎去,再来碗鸭粉汤怎么样?”
霍振庭瞬间又觉这位很厉害的哥哥是大好人来着,诧异惊呼:“真的呀?谢谢哥哥,哥哥你真好。”
小孩子心性不懂记仇。
厉海呵呵窘笑,暗自嘀咕:“真好糊弄。”
随后短短一刻钟时间,霍振庭和厉海在医院门口各自喝一大碗鸭粉汤,外加两碟生煎牛眼包。
以至于霍振庭正式打破伤风针时都还在打嗝,连疼都忘了。
第15章恶人自有恶人磨
厉海的爷爷是京官,眼界高,有见地,早早把儿子送出国学西方洋人语言;心心念念培养儿子做一名外交官。
谁知这个“聪明”的儿子回来跟他爸说,风雨飘摇地,毋宁死,不为官。
不仅不为官,还一蹽三千里,躲到满地租界的沪城当起洋行大买办。
但尽管沪城这位厉老爷很叛逆,身上也仍保留下来不少京官人家奇奇怪怪的小规矩。
比如准点开饭、准点就寝,不烟不酒、不可轻浮……吃饭要端碗,只准人等饭,不准饭等人。
最为厉二少所诟病的就是这条「饭不等人」,好似回家晚一点,他爸就恨不得把他饿死,连点心都不给吃两口。
所以今天厉海特意带霍振庭在外面吃个肠撑肚儿圆才踏上大摩托,打道回府。
厉家有一座占地不算很大,但修葺相当精致的苏式小院儿。
沪城这地方商业发达人口密集,有钱人也多,地皮寸土寸金,三层到五层的洋楼或唐楼是一种较经济实惠的家宅选择。
厉府的“小”,是相较真正苏式园林宅邸而言;如果和霍宅的独栋洋房比,则是另一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