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寨子很早就黑了。
然后我就听到寨子里似乎出了什么事,操着苗语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我推开窗户就看到街上黑压压的全是人。
“怎么了?”萧瑟问。
“不知道,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我披上外套,就想下去看看。
萧瑟拦住了我,“不要去,苗寨的人很古怪,他们不喜欢外边人干涉自己寨子里的事情。”
我知道苗族自来民风彪悍,敦山的这个苗寨又属于生苗,没有被汉化过的苗族,在这个地方精神的掌控并非是政府机构,而是苗寨里土生土长的宗教人士,比如神婆,蛊婆子。
可是似乎真的出了事,我听见了巴藏的叫声,似乎是有人死了。
最终我也没办法克服自己的好奇心,披着衣服从吊脚楼里走了出来,龙行和凤皇的房间灯是灭的,我趴在门口听了半天,里边安静的像是只有空气,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在不在。
走出吊脚楼的时候,就看到黑压压的人影围成一团,男人女人都噼里啪啦的不知说些什么。
夜晚的苗寨很安静,所以他们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吵杂。
我走了过去,巴藏很远就看到了我,然后走过来跟我打招呼。
“出了什么事?”我问巴藏,眼睛却看着那群人,他们围成一个圈,我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死了人,是淹死的。”巴藏的脸色有些古怪。
苗寨很闭塞,没有路灯,所以手里都提着油灯,我看到还有人拿着猎枪出来。
看到我靠近他们都警惕的看着我,甚至有一个人对我举起了枪。
巴藏过去叽哩哇啦的跟他们解释着什么,然后他们就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放松了一些警惕。
我走到人群里,看到了那具尸体。
是个年轻的女孩儿,穿着苗族的服饰,浑身惨白,已经被水泡的膨胀了,青石板路上都是从她身上渗出来的冷水。
有个神婆站在旁边,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那神婆年纪很大了,脸上的皱纹深度足可以夹住苍蝇腿,鼻子像是鹰钩一样,让她整张脸都显得格外严肃和可怕。
尸体的脸被一张红布盖着,我看不到是什么表情。
神婆念叨完,然后睁开眼睛指了几个男人,男人们马上上去抬尸体,巴藏拉着我往后退了退。
然后就在他们抬起那个女孩儿的尸体时,她脸上的帕子滑落了下来。
一张惨白的脸,眼睛没有闭,嘴巴微微张开着露出里边已经发紫的舌头,她的眼睛往上翻着,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好像她在盯着我看。
那种感觉很惊悚,那双眼睛就那么直接的撞进我的视线,让我浑身起了一层的冷汗,头皮都麻了。
“是淹死的,洗衣服的时候淹死的。”巴藏说。
我突然想起来下午在水里看到的那条黑影,似乎就是朝着这个女孩儿游动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