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欧阳修突然激动,赵祯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还在怨寡人。”
“微臣不敢。”欧阳修垂首道。
“有什么不敢的?”赵祯神情黯然道:“庆历新政的失败,寡人确实有错。”那么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岂是一个小小的王益柔,一句酒后狂言能毁掉的?关口还是官家怕了,怕君子党夺权,怕天下大乱,怕辽人和西夏趁乱而入。
皇帝向来是一贯正确,即使有错也不会认的。现在赵祯虽然只是含糊一句,却让欧阳修热泪盈眶:“是臣等那时少不更事,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学了两本孔孟文章,就可以治国平天下。尤其是微臣,总以为这世上非黑即白、正邪不两立,动不动就上纲上线,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引起了激烈的党争,辜负了官家的满腔豪情,也耽误了大宋朝一代人啊!”
“永叔……”赵祯的眼圈也红了,点点头道:“看来我低估了永叔的胸怀,想不到你已经全明白了。”
“臣看明白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党争万万要不得!大宋的朝堂上,需要有不同的意见,需要争论,但是这样的不同意见与争论,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欧阳修说出了他苦苦思索十余年,才想明白的话:“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大宋朝堂的风气,应该是这样的!”
“说得好!”赵祯目露激赏的神采道:“永叔这些年的磨难没有白费,爱卿终于找到了大宋朝最需要的精神!”双目深深地望着欧阳修道:“爱卿、欧阳爱卿!看来寡人没有选错人。新政失败后,大宋之病更重了,靠我们这代人,也只能勉强维持,但终究还是要改的。”说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们这代人是不成了。寡人相信你,一定能为大宋选出一批希望的种子来!”
“让官家这样一说。”欧阳修苦笑道:“微臣都不知,该不该坚持己见了。”
“矫枉必须过正,也是没有办法的。”赵祯笑起来道:“你只管去做,寡人自有两全的办法,不会太亏了天下辛苦的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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泱泱华夏,天朝上帮。菲宾蛮夷,犯我国土。我等志士,为民请命。聚师百万,挥军南下。会师
马拉,以扬国威。
天朝上帮 ,礼仪之都。挥师南海,非吾之愿。
纵观我华夏五千年之悠悠历史,风雨飘摇,历经沧桑。可曾辱尔、欺尔?尔奈蛮夷小帮。狐假虎威也敢犯我天朝之威。尔等茹毛饮血之际,郑公如神天降,教尔耕织、教尔礼仪。今不思回报,安敢犯我天朝。实奈不仁不义徒也。良知安否?
第二五四章 春闱
从官家那里出来,欧阳修便住进了太学,从这天开始,一直到开考,十多天的时间,他们这一干考试官,便要被锁在太学中,并有重兵守卫,以杜绝请托。
不过也不用担心他们无聊,一帮子文人骚客凑在一起,自然会没完没了的诗歌唱酬,消磨时光。而且与其他匆匆应酬、或一时兴起之作不同,在锁院期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所以首首精雕细琢,佳作迭出不穷。
况且今次还有文坛盟主欧阳修坐镇,更是长篇险韵、众制交作。以至笔吏疲于写录,僮史奔走往来。间以滑稽嘲谑,形于讽刺,更相酬酢,往往哄堂绝倒。可谓一时之盛事,前此未之有也。
真叫个人生得意、挥洒无忌,却也为后来引出十分的麻烦,不过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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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表考场之外,时日飞驰,转眼过了火树银花不夜天的上元节,就算是出了年。陈希亮和曹氏,又带着一干子弟,并年前抵京的宋辅……也就是宋端平他爹,往文庙拜、往文昌帝君祠拜、往二相公庙拜……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没求签。
之后几日里,陈恪收到了京城老字号翰墨堂考箱文具六套。缎面绒里轻便手套八副、鹿皮护耳十二个、短毛软靴九双,以及各色护耳、护腰、围巾……足足几十件。样样都是价值不菲的精细货,乃绮媚儿、齐怜儿、冯安安、张师师、姬杳娘、季艳娥等红粉佳人送上的。
若非怕影响他休息,娇娘们定会竞相前来,亲自送上甜蜜的祝福!
当然这种待遇,不止陈恪有。苏轼、刘几……等一干夺魁热门、少年才子统统都有!只是陈恪会填词会度曲,因此更加招人罢了。
当然。还有小郡主的爱心点心一份。嗯,郡主的手艺愈发好了,还没进考场,就让陈恪吃了个精光。
又一转眼,十八日到了,还是与上次一样,一众亲朋前来壮行。但对诸位考生来说,这次可比上次遭罪多了……上次秋闱是八月里,虽然早晚秋凉,总体还算气候宜人。
现在可是正月里啊!也不知哪个脑残定下来的。竟让考生正月里考试。就算开封的冬天不算寒冷,可也在冰点以下啊!这真是坑苦了文弱书生……一个个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包得跟棉猴似的。考场又严禁烟火,想带个暖炉进去都不行,真不知这三天该怎么熬过去!
不过陈家五个去考试的人中,仅四郎一个有这份苦恼。其余四个都是钢浇铁铸的身子骨,数九腊月也只穿单衣,哪会在意这点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