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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第2页)

第二天早上,升旗仪式结束后,孙四海对余校长说,他的建议很对,反正是穷,也不在乎卖现货多赚几个钱,何况挖出来的现货,还有可能不如估算的多。

孙四海上午托人带信,下午,一个茯苓贩子就找上门来。孙四海领着他到地里看过之后,很快就达成口头协议,只待明天再来,正式签订合同,交付现钱。临走之前,茯苓贩子从怀里取出一块红布系在旁边的树枝上。这是行规,说明这块地里的茯苓是他的了。即使有人想偷,也不敢下手。因为偷的茯苓,不经茯苓贩子的手,是变不出来钱的。

约定时间到了,茯苓贩子却没有来。孙四海并不在意,山里人,特别是这些走乡串户收山货的贩子,说不定在哪儿遇上艳事,将说好的事延后几天是很常见的。孙四海下午临放学时才得知情况有变。茯苓贩子托人带来一张纸条,说昨天交给孙四海的五十元信用钱,由他留下买酒喝。这意思是说,孙四海的茯苓他不要了。

接下来的事情,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那天上午,学校的老师正在上课,讨债的砌匠又来了。有两位爬到后山上,各自拿着两瓶甲胺磷,大声叫喊,限余校长中午十二点之前,将所欠的工钱尽数付给他们,否则,就将学校的茯苓地毁了。

余校长和邓有米急了,一个在操场上安抚,一个跑到山上解释,说茯苓地是孙四海私人的,与学校无关。可他们根本不听,还说,前几年为了应付上面来检查,学校就是用这块地里的茯苓抵房屋维修费的。

孙四海一直在教室里上课,直到放学时,他才走出教室,将一张写好的合同交给李家表哥。所谓合同,其实就一句话:经甲乙双方友好协商,同意以孙四海自有地本季所产之茯苓,折算成界岭小学三间教室本次维修之全部款项。

不等余校长和邓有米插手,两个人当场签字画押了。

邓有米说,别看那块地里的茯苓长得好,今天晚上就会全部跑香。

李家表哥说,跑得再远,也不会跑到学校的操场上。

余校长非常生气,却又没办法发脾气。

接下来,砌匠们用一个星期时间,将倒塌的教室整理得勉强可以使用。

做完这些,那些人才将药材贩子叫来收茯苓。

起窖时,在茯苓地正中心挖出一窝菜花蛇。

按规矩,这块地里的茯苓价格要翻一番。

更神奇的是,挖起来的茯苓,有三分之一是包裹着香木须根的,如此价格又要上调许多。药材贩子当场点数,这种被称为神苓的茯苓,无论大小,每一只另外再补五元钱。

心高气傲的孙四海,已懒得再计较这些了。

叶碧秋的父亲跳出来打抱不平。李家表哥说,大家都是砌匠,你怎么吃里扒外。叶碧秋的父亲说,自古以来,匠人若是欺侮老师,在老天爷的眼里,都要罪加一等。李家表哥只好答应,将另两间教室的瓦翻盖一遍。叶碧秋的父亲还是不同意,非要他们将药材贩子另外付给的现金,如数补偿给孙四海。叶碧秋的父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若不答应,他也往茯苓地里泼甲胺磷。李家表哥没办法,却不肯对孙四海让步,说要退钱也只能退余校长买横梁的那部分。此外,还要叶碧秋的父亲自己去翻盖其他教室的瓦。

余校长拿到退回来的钱,想转手让给孙四海。

孙四海却不领情。别人以为他会看重这些钱。他却说,大不了再等三年,下一次收茯苓时,看这些人还能弄出什么花招。余校长又想将这些钱用在另外两间教室的整修上,但不只是邓有米和孙四海反对,就连叶碧秋的父亲也反对。因为破碎的瓦太多,叶碧秋的父亲又弄不来新瓦,只能将完整的瓦集中铺在屋脊的正面,再割些茅草铺在屋脊的反面。余校长见学校变成这样,难过地不断地责怪自己无能,将学校越办越差,让学生们在茅草棚里上课。大家说,这与他毫不相干。就像老山界大庙,香火好不好,原因不在和尚、尼姑,菩萨不显灵,就没有人去磕头。小学中学没办好。丢脸的是乡里和县里,大学没办好,丢脸的是国家。余校长只好苦笑地随着他们的话说,一个民办教师,的确犯不着将那些十丈长的竹竿都搭不着的责任揽到自己的肩上。

那天,李家表哥得意洋洋地跑来转悠。

郁愤难忍的余校长便将他作为发泄对象。

“你们晓得孙老师为什么如此慷慨吗?”

李家表哥当然不晓得。

余校长郑重地说:“因为爱!”

李家表哥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变得煞白。

23

季节又在变化。

离界岭小学很远的山坡上,阔叶的乔木开始变艳丽了。那些为数不多的红豆杉,总是独立在山的不同寻常处,用常青的叶冠,将满树的红果衬托得格外亮眼。

已经是十月了,在地势稍低的地方,庄稼仍在漫不经心地生长,一点收获的心情也没有。那些在墨绿丛林中生发出来的红叶,让张英才想起界岭小学那几张红得不太正常的脸庞。

张英才头一次前往界岭小学时,虽然有万站长陪同,这条路仍然让他觉得神秘莫测。如今再次走来,往日的神秘已被漫无边际的忧郁所替代。一路上,山沟里的阴凉,山脊上的清凉,都没有第二个人与他分享。张英才觉得奇怪,没有同路的人。有迎面而来的人也行,然而,从上山开始,这条路就归他一个使用。这种情景,有些意味深长,似乎是对他一去不返的这几年的深刻回应。

不是万站长不肯陪他来,是李芳定了一条不近情理的家规。

看在张英才是丈夫亲外甥的面子上,李芳不再旧事重提。

这一次李芳的表弟又没有分到转正指标,她也不再追究。

关键的问题在于。李芳在万站长的皮包里发现一双女式皮鞋。

那一天,被抽调到县教育局工作的张英才因公事回来,本来要见万站长,却只见到李芳。李芳用有史以来最难看的脸色对着他,哪怕他身上带着县教育局的公函也没用。张英才只好先回家。张英才关上门,将那份公函放到桌子上。父亲先看,看完之后连连说,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做好人一定会有好报呀!母亲后看,看完之后抹着眼泪说,余校长他们总算有出头之日,我家英才也不用愧疚一辈子了。一直以来,家里的入总在提醒张英才要对余校长他们感恩。张英才这样做也是为了缓解父亲和母亲多年来内心的压力。张英才不让父亲和母亲往外说。毕竟这次回来只是将一些有疑问的情况核对一下,正式文件要等情况核实汇总之后再下达。张英才打听了两天,谁也不清楚万站长去了哪里。第三天上午,张英才正要再去乡教育站,母亲从外面回来,说听别人说,这几天李芳总在细张家寨躲躲闪闪,只怕是听到什么闲话,想找人家的麻烦。

张英才懂得母亲的意思,二话没说就往细张家寨赶。刚走进村子,就听到蓝小梅家里传来叫骂声。张英才冲进屋子,看到万站长伸出双手将蓝小梅护在身后,自己脸上却被李芳抓出几道血痕。“哪有你这样当外甥的,余校长让你捎皮鞋给蓝小梅,你却往我包里塞!这下子好了,舅舅是越说越黑,你来与舅妈说明白吧!”舅舅劈头盖脸一顿骂,张英才全听到心里去了。他走上前去,想将舅舅推开,却又害怕李芳那虽然白嫩,却锋利无比的十指。只好顺着万站长的话现编现说。

张英才说皮鞋是余校长在省城买的,本来想

给王小兰,不料码子小了,王小兰不能穿。又想送给成菊,那个女人也是大脚穿不了。后来,余校长的儿子余志提醒说,蓝小梅曾给他做了一双布鞋。余校长才决定将这双送不出去的皮鞋送给蓝小梅。事后,张英才听说他凭空虚构的这些事,居然全是真的,也忍不住啧啧称奇。那天他进门之前,万站长已如此说过一遍,见张英才的说法相同,李芳的火气才消退下来。

因为太愤怒,李芳的思绪全部集中在皮鞋上。皮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后,她规定,从即日起,以公路为界,万站长不许往北边去,北边的几所学校交给教育站的黄会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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