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鼎凝眉道:“李大人何出此言?”
李经无奈叹气,“万俟卨是钦差,代表的是陛下的脸面,这次他在岳家军中出糗,无论背后有何原因,无疑都让陛下蒙上了奇耻大辱。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陛下是想要杀他们,又如何?张宪等人虽然机警,却没看明白这一点。他们现在携民逼迫朝廷,与造反何异?
即使陛下现在会妥协,但等事情稍有缓和,将是更为猛烈的报复!诸君谨记,攘外必先安内…陛下此前颠沛流离,屡屡命悬一线,心思较之常人更重!
岳、韩等将军只是尽忠职守,便已让他心生忌惮,想要设计铲除。而如今面对张宪等人的作为,陛下又岂能善罢甘休!”
李经一席话,令三人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不是没想到这一点,但想到有万俟卨这个背锅的,便将后果看淡了不少。
还有一点李经没说,那就是金朝国师在宋庭中培养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已成气候。
一个赵构,再加上那些身居高位的重臣,他们万万抵抗不了。
“是我等短视了。”赵鼎沉声道:“李大人可有破局之法?”
“破局……”李经直视前方,掷地有声,“如今寻常之法已无力回天,唯有舍命一搏,不破不立!”
三人一同站了起来,拱手道:“李大人请直言相告,若真能力挽天倾,我等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李经起身还礼,“此事还要仔细筹划一番,但无论事成与否,都请三位大人继续奋斗,力求收复失地……眼下,就是我大宋最后的机会,若把握不住,今后将永禁于江南!”
四人目光交错,心中所想尽在不言之中。
“保重。”
四人同时作揖,就此离去。
李经在门外目送三人远走后,回到书房,妻子不在。
他又来到了卧室,看到一条白绫从屋梁坠下,他的妻子已经自缢,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李经砰一声摔坐在地上,然后起身将妻子放下来,手忙脚乱拿出许多丹药喂她,却无力回天。
他睁大眼睛,张大嘴,无声地哭嚎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取出一把匕首,来到院子里,目光呆滞。
月夜之下,他蹲在地上,开始磨刀。
不破不立!
刺啷!
不破不立!
刺啷!
……
临安,北关,守城士兵已经驱散了百姓,准备关闭城门。
凉棚下,陈厌四人分别背靠着桌子一边,打起了瞌睡。
军官与众士卒在守在他们身旁,皱眉打量,窃窃私语。
“将军,这四个不会是过来蒙事的吧?”
“是啊……老七现在还没回来,难道已经被相府的人打死了?”
军官虽面容风平浪静,但心下同样烦躁,暗道自己行事莽撞。
倘若这四个真是打着秦桧等人的旗号招摇撞骗,他没问清缘由便派人贸然打搅相府,罪过同样不轻!
“把他们绑……”
“北边的客人现在何处?”
高昂的声调一响,陈厌四人睁开了双眼。
陈厌往旁边一瞧,二三十人簇着轿子,在一名老仆的带领下,大摇大摆从城内行出,无人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