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脱口说道:“烙印。这不就是那烙印吗?”
我拉开牛仔裤和内裤一侧,让她仔细看我臀上的印记。特雷西看看图片,又看看我的伤疤,坦白地说,有点难以辨识,因为疤痕已经盖过原来的印记,但轮廓无疑是完全相同的。
特雷西默默凝视片刻,最后终于抬头望着我。
“我想你可能是对的。我以前从未注意过,可能是因为我一直回避去看那个鬼东西——完全不是我想珍爱的纪念品。此外,我的烙印并不完整,烙铁碰到我的皮肤时,我用力往右扭,因此烙印只烙上一部分,看起来很不一样。”
特雷西站起来,露出她的印记,大概在臀上相同部位,但更靠近背部。我明白特雷西的意思了——男子的半边身子和一条腿完全没烙上去。但我还发现,她的烙印的右上方更为清晰,能清楚看到无头男子手中握着的刀。
“这是什么意思呀?”我问特雷西。
她坐下来,我也跟着坐下,双手紧紧抓着《巴塔伊的读者》。
“这张图片是为巴塔伊参与创作的一本出版物而设计的,不过我还记得,这也是某种神秘团体的符号。三十年代时,一群知识分子在战前组成了这个团体,那些人全都在寻找狂喜体验之类的事物。我不确定,我只上过一堂超现实主义的课,可我依稀记得它与活人献祭有关。那个团体很快就解散了,我们必须去查查。”
“特雷西,虽然我对三十年代的文学团体不甚熟悉,但对数学却略知一二。既然是团体,就意味着不止一个人。你觉得这是否表示杰克以这个团体为基础,在大学创立了某种神秘团体?也许是和大卫·斯蒂勒?”我翻阅着巴塔伊的书,不时停下来阅读某些段落,都是些我难以理解的内容,而且都很变态。
我抬头望着特雷西说:“这些人都有什么毛病啊?‘恐怖’‘欲望’‘尸体’‘猥亵’‘献祭’……天哪,难道詹妮弗被当成祭品了吗?”
我慢慢放下书,紧紧地抓着椅子两侧,书中放荡和残害的图片在我脑海中旋转。
特雷西露出警戒的表情,我想是因为看到我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而不是刚才的发现。
“哇,你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虽然杰克喜欢某些已逝的哲学家和变态的社团,但大多数精神变态的人至少都有些怪癖。”
“但这三个人都很怪异。大卫·斯蒂勒对阿黛尔有很强的恨意。”
“欢迎来到学术界!你才知道吗?学术界本身就像一场马戏表演。”
“马戏表演?”我想到一件事,“大卫·斯蒂勒也用过这个词,杰克也是……他在信中提到过。”
“这其实是个非常通用的比喻。”特雷西冷淡地说。
“可大卫·斯蒂勒是不经意说漏嘴的,他说……”我想了一会儿,“他说会议马戏表演,然后又更正说是巡回会议。”
“那就好笑了。因为本来就该是会议马戏表演。”
“此话怎讲?”
“有些人将其视为学术生活的额外津贴,因为学校会支付旅费,会议地点通常都是些高端场所,有演说、座谈会,每个人都像罗马帝国的元老院议员一样,完事后会去外面大吃大喝。其间会发生诸多风流韵事,不计其数的学术阴谋、结盟和撕破脸等诸如此类的事。确实有点像巡回表演的马戏团,但参与者都是些自炫博学、无所不知的知识分子。”
我从包里拿出杰克的信,小心地一一展开,摊放在特雷西的书桌上。她叹口气,为我清理出一些空间。我读着一封封的信,终于在他寄来的第三封信里看见了。
“看这里。”我得意地指出来。
“‘我在马戏团的火车上与你相遇,两场杂耍,更多的旅行者。’”
“‘与你相遇’……特雷西,你觉得他绑架我和詹妮弗时,是不是到镇上参加某个学术会议?绑架你的时候呢?吉姆有这些方面的详细资料吗?我们需要打电话问问他。”
特雷西定定地看着我,思索着。最后,她终于点头,拿起电话转成免提,然后拨号。原来她已经将号码背熟了。吉姆和平时一样,立刻接听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