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卉摇摇头,习惯性劝道:“去参赛吧,白绒,你很快就会是有名气的独奏家,那场事故根本无法影响你的人生。”
白绒不紧不慢地给下唇涂口红,轻抿一下,嘟囔道:“说得好像参赛就能拿金奖。在重要关头出现失误是我的本事。大家普遍都是这样平庸的人,没有万无一失的能力,手指长满了茧也比不过天才。”
“哦,你还平庸?扮猪吃老虎哦,真是虚伪。对,平庸的你就这样进入了世界名校。”
“……”
桌上,相框里的凡尔赛宫游客照正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错过这个比赛太可惜了。你对你的人生,就没有美好的期待吗?”
“毫无期待。”
白绒涂完口红,撑着下巴,望住镜子发呆,“我只想游手好闲。人,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一事无成的,走的时候也应该是。在这期间,漫长的一生,更应该是无所事事的。”
黎卉最终只憋出一句:“你真是一个没出息的天才少女。”
“谢谢你夸我没出息。”
白绒起身,披上外衣,伸开双手转了一圈,“啊!对我来说,如果世上只有一种幸福的可能,那就是周末;如果世上只有一种确定的幸福,那就是不用练琴的周末。”
黎卉摇头,学她的句式和语气道:“啊!如果世人知道一位天才小提琴少女的真实形象是这样,大概会很失望。”
下午天气不错,乡村清新如油画的郊野在斜阳下染着淡淡金色。
拥挤热闹的婚礼现场,白绒远远看着遮脸在人群中躲躲藏藏的黎卉,感到无话可说:“……”
来都来了,还能怎么避前男友呢,倒不如大方坦荡点。白绒说。
你没谈过恋爱。黎卉说。
巨大而高阔的玻璃屋内,嘉宾到齐,神父开始庄严而又啰嗦地讲话,宾客们在红毯外低声交谈。
由于新娘古典音乐素养较高,对乐团的演奏曲目提早有特别商量过,白绒终于可避免《ariad&039;aour》一类令耳朵起茧的通俗乐曲。
新郎出现后,第一首曲目是舒曼的《梦幻曲》。一切进行得很顺利。高档有格调的森林系婚礼现场、知名乐团的表演、杜兰家族的名气、衣着华丽的绅士淑女……这些,无疑都在给这场婚礼镀金。
至于小提琴独奏手的琴音,是那样独特而突出,可以说,那就像月光从琴弦上随着松香屑簌簌抖散落下,但它更像是有温度的烛光,或蜡烛在融化后缓缓流淌出来的温柔烛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