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时便想着,倘若日后我只寻一人,对她一心一意,视若珍宝,白首不离,是不是便没有这许多波折?”
他拥她入怀,低声叹道:“而后明白这也不过奢望,这一辈子没完,谁也说不得准。故而这句话,日后黄泉路上牵着你的手再对你道:李洛卿这一生一世,只有你。”
“你”
她抬头望向他,又是动容,又是诧异。
他低头吻上她的额头,顿了片刻,才缓慢低声道:
“我与萧若薇仅有夫妻之名,她是萧皇后的人,宝儿并非我所出,她在嫁与我之前,早已与别人有了私情。”
他说得云淡风轻,份外平静。
明知她是萧皇后的眼线,只为监视自己一举一动,仍是觉得她豆蔻年华跟着自己远赴蜀地,何其可怜。然而揭开盖头那一刻,只见到了新娘梨花带雨的一张脸。
她说她心有所属,他若敢碰她,她便咬舌自尽。
于是他最后的怜悯也成了嘲讽。
自此他将她软禁在别院不闻不问,直到她生了孩子难产而亡,他也再没瞧上一眼。
包括那个孩子。
“只是那些年来,在天凉山荒无人烟,多少算是相依为命,我总是忘不了宝儿被带进宫中时哭红的一双眼。”
那个孩子哑着嗓子哭喊着,父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宝儿以后都会听话,不要抛下我,宝儿听话,宝儿听话
他说了成千上百遍。
宁惜紧紧抱住洛卿,仰头去亲吻他的下颌,脖颈,试图去抚慰他周身无可抑制的悲痛,有温热泪水就这样顺着眼角滑落。
岁月每每以凄风冷雨,扑灭心中最后一丝怜悯软弱,你我守着仅存的善意艰难前行,却终是被这最后的良知折磨得遍体鳞伤。
谁叫我们不放屠刀,不甘成魔。
这日,李隆裕请洛卿与宁惜前去议事,除二人外,同往的还有谋士吕先和世子李宗孝。
书房中,李隆裕端坐上首,曲指轻点桌面,
“京中传来信儿,皇上下旨,三月初八,太后大寿,宣晋王、宁王、豫王世子进京祝寿,届时赐婚,正月十五之后圣旨便能到陌城。洛先生,你如何看?”
宁惜知晓李隆裕在宫中安插眼线,却不想他连如此机密之事也了如指掌。
洛卿毫不意外:“如此说来,他倒是终于察觉了。”
宁王与豫王封地分属大宁、太原,早已与晋王暗中来往,允诺将来出兵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