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收回,他一扬手扔给了旁边的承瑜,从窄袖中掏出一方半新不旧的蓝绿罗帕仔细擦了擦手,躬身作揖:“臣,谢主隆恩。”
直起身,他又换上了一副极为谦虚谨慎的模样,让承瑜给了太监赏钱。
太监见识了他的阴晴不定,拿着直烫手的银子,巴不得早点回去复命,急忙点头哈腰的道谢,还未迈步,就又被李偃唤住。
“有劳公公替某向皇上禀奏,唯有牡丹真国色,臣仰慕名花已久,恳请圣上一赐!”
这话传到皇帝耳中,属实降下一场雷嗔电怒。
赵倝大动肝火,手中的奏疏直接咂向了回禀的太监:“李偃是什么东西!胆敢把主意打到皇妹身上,简直是痴心妄想!”
王柘见状一面挥斥太监退下,一面捧起桌上的茶献过去:“万岁爷,消消气。”
“奴婢愚见,这倒不是一件坏事。”
“怎么说?”赵倝冷哼一声,掀开茶盖刮了刮茶叶。
王柘极为通透的将话点明:“尚主不得掌兵权”
怒容满面的赵倝一怔,沉吟许久,将茶盏放置在桌上,斜了王柘一眼,轻喝道:“糊涂东西!锦宁不日就要完婚,怎可在这个时候悔婚另嫁?”
作为皇帝的大伴,王柘跟了赵倝二十多年,比他肚里蛔虫还要了解他的心肠。听他这口气,王柘就深知在军权和公主之间他的心早已偏向了军权,只是这话赵倝不好说出口,得让他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行。
“奴婢该死!”王柘屈膝一跪,语气十分赤忱:“老奴一心只为主子!知晓主子顾念手足情深,可要想去了李偃手中兵权唯有此法行得通。”
“李偃这人桀骜不逊又手握大权,大长公主的事难免他不记恨,现下陈将军率大军远在边境,这朝中兵力薄弱,倘或他再生异心,战火一起,万民涂炭,老奴实在惶恐,望主子叁思啊!”
“也是…”皇帝从御座上起身,踱步走到窗前,外面天阴沉的厉害,像是要下雨。
雨过天方晴,要是兵权不收,这团乌云便会一直笼罩在头顶,雨迟迟不下,何时晴天?
其实,要收回兵权也不是只有这一个方法,就像上次王柘所说安排个罪名直接将人除掉,一了百了,只是这样一来,不光彩,他要做一代明君青史留芳,怎会担上嫉贤妒能之名让后人诟病?
嫁个公主,不费一兵一卒收回兵权,何乐不为?
他沉思片刻,移开视线,垂眸看向脚上的靴子,“只是委屈锦宁了。”
“殿下一向温柔和顺,善解人意,定会明白您的苦心。”
皇帝伸手搭住眉眼,揉了揉发胀眉心:“公主出降不是儿戏,锦宁与霁言的婚事一早定下了,还是朕下旨赐的婚,君无戏言,怎么改?”
这要叫文武百官,天下百姓知道,他的脸还往哪儿放?
“这也不难,”王柘一脸谄笑:“当初主子赐婚,原也没大肆张扬,只在王侯宗室里寻个贵女封个公主的名号,就说一早给霁言公子定下的就是这亲,奴婢吩咐下去不许议论,外人谁也不知道,两边都好看。”
如此一来不失里子面子,皇帝称心道:“那就拟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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